《论语》讲座稿242《卫灵公》008（2020.0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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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1】上章明“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之旨，一“虽”字，则谓于华夏之邦固须“言忠信，行笃敬”，于“蛮貊夷狄之邦”，为人处世之法可有变通，为人处世之道无可变通，亦惟秉持“言忠信，行笃敬”，而其谁能之也？曰：史鱼、蘧伯玉能之。

孟子引颜子之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盖颜子之所思齐者，大舜也；以其敬之仰之，而己尚未能之，故思以齐之；大舜生而具善性，吾亦生而具善性，既已同具此善性，则修养充实在我，我亦必能思而齐之。而颜子之德，成于“复圣”。

大舜，成就帝德者也，而颜子能思而齐之；史鱼为贤者，蘧伯玉乃君子也，或谓我不能齐之，是夫子所谓“自画”，是亚圣孟子所谓“是不为也，非不能也”。能与不能是结果，不种不植，则虽枝叶花蕊且无，遑论其结果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学习此章者，若视夫子言及史鱼、蘧伯玉是臧否人物，己亦如隔岸观火而不切身思齐，此可谓枉读圣贤书矣；若谓此章所载，惟夫子言行之记录而已，己则以闻而知之为务，此可谓混经典于传记史籍之中，而不知经典之所以为经典矣。

【2】史鱼者，卫国之大夫；因其职为史官，其字为子鱼，而称之为史鱼；其名为鰌（音求）。史鱼之“直”，体现如何？“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矢之体也直，既射而不改其行，亦不改其道，既中靶标则宁断折而不曲。其人之言行，如矢也。

邦有道而其言行如矢，似易而难；邦无道而其言行如矢，似难而不难。何以言之如此？比较其难易，则已心存得失成败之念，已思及外在事物之利弊，已有旁观评判之心态矣。似易而难，似难而易，无所计较于难易，我心如此则但如此而言如此而行也。

史鱼何以为贤者？有所坚守而不渝也。此所谓“贤”，如“贤臣”、“贤妻”、“贤惠”之“贤”，能守其所以为当守者而不渝也。何以不谓之“贤人”？“贤人”者，遵道义而能守仁义者也，其德行次于圣人而君子未及者也。贤人必是贤者，而贤者未必是贤人。

其能始终处处如矢，坚定于义而已，正所谓义不容辞、义无反顾、惟义所适也。是故，见贤而思以齐之者，非效仿其“如矢”之行为，而在于其心。其心能不因邦有道或误导而动，非在临事之时强加控制，而在平时之“正心”工夫。

临事而强加控制，临时而心血来潮，此为亚圣孟子所谓“袭义”也。“袭义”者，犹如择机而突然快速出击，此可谓用奇而非用正，不能普遍适用且不能持久也。惟有事事时时心遇事物，皆以义而发其言、启其行，然后可谓亚圣所谓“集义”。

“集义”之初，学而时习之，习而躬行；“集义”之小成，习而成惯，固守而不渝；“集义”之大成，习惯成自然，率性而无不义，如鱼之在水。若无肇始之功，不能小成；止足于小成，终究无大成之时。为人、为臣、为君者，概莫能外也。

【3】蘧伯玉者，亦卫国大夫，伯玉是其字，其名为瑗（音元）。朱子谓君子为成德者之称，夫子称蘧伯玉为君子，则其德已有成，温润如玉而晶莹剔透，不同于铁石之坚硬，亦不染于外物，用于其所当用，若不当用之时则宁为玉碎而不为瓦全也。

能守其直且坚者，夫子称之，若可荐于君者也。邦有道，臣当荐之，君当信之；邦无道，既在其职其位而不辞，然能直言敢谏，大义凛然，君若信而任之，则可谓“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然而，无道之君则难以信之任之，或因之而悔改，亦有可望也。

其德温润如玉之君子，君所当信之任之，却不求不弃于“为政之事”，若仁义之道可得以行则不弃，若仁义之道不得以行则不求。何也？既已怀德在身，则如夜空之明月，如暗室之灯烛，时时处处其光明自显自亮，不待用于人也。

蘧伯玉何以“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而不谏诤其君而使之有道？亚圣孟子曰：“惟大人能格君心之非。”大人者，贤人也。君子之德，未及贤人，未足以“格君心之非”，故而“卷而怀之”即可。“卷”者，怀其德于身心而不有意呈现也。

蘧伯玉之能如此，在于其能“明德”，“明德”者必“志于仁”且能“弘毅”。是故，学者能思而欲齐之者，非以效法其行为之迹，而须务于“明德”。“明德”之道，在于“止、定、静、安、虑、得”；“明德”之法，在于“格物、致知、诚意、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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