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大家好!应“儒教修习QQ群247211376”管理员德容功言老师相邀,决定从洋历2013年4月30日开始,每周二晚上一起学习《大学》,于是开办这个系列讲座。
此前,“之平会客室QQ群91441536”管理员李之平老师曾经几次邀请开个讲座,但是,因为我当时学校的课很多很忙,未敢应允。如今经与李老师商量,准备在两个群同时开讲。
由我个人担任管理员的“济南大学读经班QQ群217762798”和“中国文化QQ群3019789”也同时进行。如果有的朋友愿意转播到其他QQ群,非常欢迎。讲座稿将在每次讲座前后,发布在我的QQ空间(121893048),欢迎转贴。
这个讲座过程中,会有些借题发挥,敬请各位朋友不要被这些发挥转移了方向,毕竟我们的目的是学习经典、修养身心、指导言行。我的讲座,是为了帮助各位朋友读懂经典、修德践履,而不是要宣传“我的”见解。
下面,我们就开始第一讲:《从“做人”到“大人”》,其实,就是把《大学》的“大”字展开,说明“人”之所以为“人”、“人”如何称为足以顶天立地的“人”。不过,我们要“知而行之”,不“行”就只能是空言。
1.“人”、“大”、“天”三个字的联系:
一个人双足分开、两手并拢站立的时候,就是“人”字之形;双足分开、两手平伸站立的时候,就是“大”字之形;如果把头部突出出来,写成一横,“大”字就变成了“天”。
请注意,如果说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互支撑就是‘人’字”,这个说法是一种“发挥性”的说法,不是“人”字的本义。“人”是一个“象形字”,是一个站立着的“人形”。
从“人形”来说,是表示能手脚各自为用、双腿直立行走。当然,具备了这样的“人形”,不是不能称之为“人”,但是,在中国文化之中,“人”字的重点不在于具备了“人形”,而在于具备了“人”的“心性”。这种非常需要注意的问题。
能直立行走,能思维,有语言,能制作和使用工具,这些都不是足以把“人”的“禽兽”区别开,必须具备“人之心”和“人之性”,然后才能算作是区别于“禽兽”的“人”。
丙戌年(洋历二〇〇六年),我在阳明精舍的时候,听到陈杰先生说过:“中国圣人数千年来教导我们如何做一个区别与动物的人,可是,我们现在接受西方最近几百年学说的影响,把人倒退到动物了。”问题何在呢?就在于忽视了“人之心”和“人之性”。
《说文解字》解释说:“人,天地之性最贵者也。”这是从“人”的“心性”而言的。“人”一出生,就已经具备了“人之形”、“人之心”、“人之性”,但是,还不足以“顶天立地”,不足以完全担当好“人的责任”,因此,还不足以成为“大人”。
“人”自从出生之后,就会时刻遇到外在事物,或者因此而受到诱惑,或者因此而受到胁迫,从而使“人之心”和“人之性”偏离“本心”、“本性”,而出现“私心”、“习性”。孔子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就是这个道理。
“人”要“顶天立地”,要足以完全担当好“人的责任”,就要修养和完善“本心”、“本性”,使之避免成为“禽兽之心”、“禽兽之性”,使之逐渐接近“天心”、“天性”,从而使“人心”与“道心”合一,符合“大道”。
“人”、“大”、“天”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能说明什么问题呢?能说明《三字经》中的“三才者,天地人”,能说明《道德经》中的“道大,天大,地大,王(人)亦大”,也可以说明《孟子》中的“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知道了“人”、“大”、“天”三者的贯通,还要知道,要从“做人”开始,朝着“大人”的方向修养,逐渐接近“天人”。避免空谈心性,避免好高骛远。
2.“人”为什么能成为“三才”之一?
在天地之间,人与万物都是天地所生,但是,唯有人类可以与“天地”并列,而作为“三才”之一。其前提是人类必须认识到自身与万物的不同,并且真正担当起人类的责任来。
“人类”与“万物”有何不同呢?首先,在天地人三者之中,我们自己是人类,就应该知道,我们代替不了天,代替不了地,我们只能做好我们自己,担当起人类应该担当的责任。
其次,在人与万物之间,我们自己是人类,我们不能把维护天地之间秩序的责任推诿给万物,而应该自己担当起来,这叫做“责无旁贷”。出了问题,抱怨天地,谴责万物,都没有多少用处,还是要从人类自身找原因。
再次,天地是人类的父母,万物是人类的伙伴。人类不是天地造出来去“战天斗地”的,也不是造出来去损害万物的。天地生物、载物都是无私的,人类对于万物也应该是无私的。不要从保护人类的私利这个角度去谈保护万物,否则,那也是自私自利的心态。
另外,我们能生而成为人类的一员,假如我们把自己当成“非人类”,那跟男人不认可自己是男人、女人不认可自己是女人没有什么不同。人不能把自己当成鸟兽虫鱼,也不能把鸟兽虫鱼当成人。
那么,是不是已经生而为人了,就能称之为“三才”之一的“人才”了呢?当然不能这么说。因为人类如果把自己当成了天地乃至“道(上帝)”本身,或者把自己当成了“非人类”的万物,那么,前者是人类的自大,后者是人类的自弃。
人类的自大,是不知天高地厚;人类的自弃,是没有自知之明。前者好比是“上帝死了”,后者好比是“人也死了”。人类能不自大,也不自弃,然后有可能成为“三才”之一的“人才”,不过,也只能说“有可能”。
3.《道德经》两个版本中的“王”与“人”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有的《道德经》本子写作“王亦大”,有的本子写作“人亦大”呢?这需要我们从“人”与“王”的关系说起,那我们就先来看看“王”字的写法。
“王”字的上面一横象征天道,下面一横象征地道,中间一横象征人道。我们每一个人自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都在“王”字中间的那个点上了。
我们如果连“王”字中间的那个“点”都不清楚、不认可,那就意味着我们没有认识到自己跟禽兽有什么区别,因此也就不知道自己何以为“人”。
人类的产生,是由天地所生。表示“天地交午”的是“五”字,在甲骨文中写作“×”,后来在上面加上一横表示“天”,下面加上一横表示“地”,再经过转换而成了“五”这个字形。“×”中间的那个交叉点就是“人”。
这个“点”在天地人之中间,由天地所赋予。天地所赋予我们的是什么?是“人之本形”和“人之本心”。这个“心”来自天地,因此,《礼记·礼运》中说:“人者,天地之心也。”
有了“人之本形”和“人之本心”,可以称之为“人”了。但是,如果我们没有认识到自己与天地万物的不同,那么,我们还不能说是“自觉”的“人”。
如果我们是“自觉”的“人”了,却只要一遇到外物的诱惑或威胁,就失去了“人之本心”,那无异于让自己从“人”变成了“万物”之一,不足以称之为“人”了。
那么,怎么才能成为“王”呢?从“王”字中间这一点出发,向上学天道,向下学地道,向两边的人“见贤思齐”学“人道”,然后能够成全“己”。
“己”、“自”、“我”三个字是不同的。“己”是从人的“心性”来说的,相当于太极图中的那条中线;成全“己”,就是使自身的“心性”趋于完善。所以,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自”的本义是“鼻子”,“鼻子”是通过呼吸体现生命的,有呼吸则意味着生,没有呼吸则意味着死。所以,“自”是从有无呼吸的角度说的,也就是从“有生命”的角度来说的。
“我”字是什么构成的呢?右边是“戈”,左边是一个有头有身子的“人”,合在一起来看,“戈”已经刺穿“人”的脖子。所以,《说文解字》说:“一曰古‘杀’字。”
《说文解字》的直接解释是:“我,施身之谓也。或说:我,顷顿也。”所谓“施身”,是指捐弃自身;所谓“顷顿”,就是“倾顿”,“倾”是“倒(岛)下”的意思,“顿”是“头落地”的意思,这跟“杀”字的意思相通。
正因为“我”本来与“杀”字相通,所以,《论语》中的“子绝四”包括“毋我”,我们平时所说的“无我”、“忘我”,虽然其中的“我”好像已经与“杀”字没有多少关系了,但是,如果追根溯源,也未必与“杀”字绝对无关。
“人”能去“我”而成“己”,那也就是说使自己的“心”保持住“本心本性”,去掉“私心”和违背“人性”的“习性”。虽然“私心”未必直接害人,但是,遇到更大的威胁或诱惑的时候,“私心”便能促使人鬼使神差地去害人。
“人”能成“己”,然后把修养起来的“心性”落实到思想言行上,其作用也就是从“王”字的中间那个“点”向上达天道、向下通地道、向两边合人道的过程。
成“己”的过程,是从“人”到“大人”的过程,从“太极图”来说,是认识和守持“中线”的过程;通过思想言行儿落实人的“心性”的过程,是从“大人”到“王”的过程,从“太极图”来说,是“中线”随着“太极图”的运转而遍及“太极图”每一点的过程。
“人”能够与天地一样“无私”,做到完全尽了“人道”,然后才能称为“三才”之一的“人才”。像《周易》当中所说的“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的“大人”。至于“小人”,虽然下立于地,却不能上通于天。
4.“内圣”与“外王”的问题:
“圣”和“王”有何不同呢?“圣”是“德”的内在修养,“王”是“行”的体现。两者如何贯通呢?有“圣德”,把“圣德”显现在言行之中,自然便是“王道”。
不能说“圣德”之外还有一个“王道”,要行“王道”必须要修养自身的“圣德”。“修德”是个人的问题,是他人所不能直接看到的,只有通过言行而得知,所以“修德”而“达圣”叫做“内圣”。
人有善心,然后能有善行;人能有大德,然后能近王道;行王道,然后能使“天下归往”。因此,所谓“王”,是“圣德”的“外化”,从而称之为“外王”。
所谓“内圣”与“外王”,好比是一棵树的“本末”,是“一个”,而不是“两个”;而且也不是“前后相继”的“两段”,因为人并不是修德修到圣人的地步,然后再去说话做事。
济南历城九岁童子江希张先生在《大学白话解说》中说:“人心平,明德明;明德明,天下平;天下平,成大同;成大同,万国宁。”其中“人心平,明德明”是根本。
“成王”和“行王道”不是完全相同的事。唯有“行王道”,才有可能“成王”。不能说只有“成王”之后才能“行王道”。
已经生而为人的任何一个人,都具备了学“王道”、行“王道”的基础或前提,但是,无论修德修到了什么程度,却都不能自认为自己就是“王”。
已经做了“君主”的人,能自觉地“行王道”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因此就自认为已经是“王”。不学“王道”,不行“王道”,却自称为“王”,那叫做“僭称王”。
从“德”来说,尧舜都是“圣”;从“行”来说,尧舜都是“王”。如果说“人人都可以成为尧舜”,这个说法不错;如果说“人人都是尧舜”,那就大错特错了。
有心“行王道”的人,要从把“恻隐之心”落实为“保民”开始,但是,仅仅有这一点,却不足以成就“王道”。齐宣王听到了孟子所传的道之后,本来答应说要“行王道”了,可是,因为不去“修德”,终究还是“行霸道”,不仅没有“成王”,而且终究被暴秦所灭。
5.“人”能成为“大人”的起点在哪里?
“人”生而为“人”,当然具备了“人”之形,但是,更重要的是具备了“人”之心、“人”之性,换句话说,就是《三字经》所说的“人之初,性本善”,就是《孟子》所说的“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
“恻隐之心”,体现为“性本善”,是修养成“大人”的起点。恻隐之心是什么样的呢?孟子说过,当我们看到一个无知无识的小孩子爬着,马上就会掉入井中的那一刻,我们的心立刻为之一动,唯恐小孩子会掉入井中,这一刻的那种“心”便是“恻隐之心”。
此时此刻,我们的心为什么唯恐小孩子会掉入井中?当时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是一种本能的、自然的“心动”,不需要任何理由,由此所体现出来的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心本性”,是那种不忍心看到小孩子受到伤害的“心动”。
在此情况下,不假思索地去救起那个小孩子,那种“恻隐之心”也就变成了“善行”。如果说因为喜欢那个小孩子才去救,因为认识那个小孩子或他的家长才去救,因为想得到人们的称赞或者答谢才去救,虽然不能说“不善”,但已经不是出于“本心本性”的“善”了。
如果因为厌恶那个小孩子就不去救,因为不认识那个小孩子就不去救,因为担心被人误解、被人讹诈、有可能损伤自己就不去救,那么,“本心本性”的“善”就被泯没了,我们称之为“没良心”、“良心让狗吃了”,我们称之为“见死不救”,这样的人还能叫人吗?
出于爱憎的情感去决定救或者不救,出于利害的考虑去决定救或者不救,这两者都不再是出于“本心本性”都不再是出于“良心”、“良知”,即使是救了,也算不得纯粹的善,如果不救,那当然就更谈不到善了。
为什么说不是纯粹的善,甚至连善也谈不上了呢?因为无论是去救了还是不去救,都是从私情私利出发的。当爱憎、利害进一步加强的时候,因为爱或利的巨大诱惑,可能会把所救下来的孩子据为己有;因为憎或害的巨大威胁,可能去进一步伤害这个孩子。
在此情况下,如果我们能“以礼节情”,能够不为利害得失而泯没“良心”,就需要“存天理,灭人欲”,需要“克己复礼”。这样虽然还不足以称为“君子”,但也不至于沦为“邪恶”之人,仍然不失为“人”。这样,从“人”成为“大人”的起点才能得以保住。
6.“人”怎样才能成为“大人”?
从“不失为人”到成为“大人”,是一个修心养性、尽心知性的过程,也就是扩充“本心本性”而达到“心性完善”的过程,是从“善”达到“完善”的过程。
如果我们连“人之初,性本善”都不认可,如果我们不是立志于“仁义”,而是立志于“私情私利”,那么,不仅不可能扩充完善“本心本性”,而且非常可能连起点都保不住。
“人”怎么才能成为“大人”呢?这也就说到了孟子的话。一个人首先要“尽其心”。尽什么“心”?使自己的心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就像“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那样,这才是区别于禽兽的“人心”,才是纯净的“人心”,才是与天地之心相通的“人心”。
能“尽其心”,才能“知其性”。知什么“性”?知“人性”。《周易》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成性存存,道义之门。”这是“人性善”的经典依据。
莫说“性无善无恶”、“生之谓性”,莫说“性有圣人之性、恶人之性、斗筲之性”,莫说“食色性也”,更不要说“性恶”,因为这些说法,都会使我们偏离正道而误入“异端”。
真一道子先生给我来短信说:“情义、正义、仁义、道义,义不容辞;本能、良能、智能、慧能,能而力行。”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理解是:如果情不真、心不正,不可妄言“仁”和“道”,如果“本能”尚且不能节制而成为良能,那么,“智能”和“慧能”也只能是空谈、妄言。
人首先要能认识到自身的“本心”,“本心”未受外物左右和遮蔽的时候,然后可谓之“良心”;通过修养而扩充,达到“完善”的“人心”的过程,这便可以说是“尽其心”的过程。
为什么“知其性,则知天”呢?所谓“知其性”,是知道“人之性”。“知其性”是指认识到自身“诚”与“善”的“本性”,通过修养而扩充,达到“至诚、至善”。
“知天”意味着什么呢?孔子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天地不言,万物就在天地之间生生不已、繁衍不断,这就是天地“至诚至善”的体现。所以说,人能“知性”而达到“至善”,当然也就能“知天”。
到此,我们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要学《大学》了。“儒学”就是“做人所需之学”,就是“学以成人之学”。邵康节说:“学不至于天人之际,不可谓之学。”所谓“天人之际”,就是如何学人道而达天道。
可是,如果一个人连“人道”都没有做好,还谈什么天道、地道?更谈不上什么“大道”!如果一个人连“人”都做不好,就想直接学着成圣、成仙、成佛,好比是一步登天。所以,孔子说要“下学而上达”。
2013.04.30
编辑:叶雨晨 审核:李洋彬 终审:张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