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察看我手所经营的一切事,和我劳碌所成的功。谁知都是虚空,都是捕风。在日光之下毫无益处。
————圣经《传道书》
这样一句来自圣灵的诗句,被我们重复了多少遍直到生命里充满伤痕,我们依然能够感受到她所给予我们的哪怕微薄的温暖。
七堇年在《被窝是青春的坟墓》里热泪盈眶的歌颂她,安妮在她一整个手心的空洞里悼念她,张悦然亦如是。她在《樱桃之远》里流着泪向她微笑。释怀,揪心的释怀。那是我们在艰难跋涉了千山万水的经年岁月之后,在红尘尽历的苍老年轮里无可奈何的一次沉重的呼吸。
我知道,亲爱的,你们都已经到了。
小沐和杜宛宛。我看过很多关于双生花的故事。曾经很痴迷一部叫《皇朝太医》的电视。里面罗海琼一人分饰两角饰演的素问和灵枢便是一对双生姐妹。只是她们共用一个身体,有时候对着镜子便能和另一个自己说话。当时的我是多么难过。她们只有一个可以活下来,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的记忆从世间消失。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小沐和杜宛宛不是那样子的。她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们不是双生花。可是她们触感相通,本该是最亲密的小姐妹。小沐从小孤单,可她并不孤独。她有一颗坚强而美好的心灵,就如同她所敬仰的神灵一样。可是她怀着这样一颗仁慈而怜悯的心去珍惜宛宛,宛宛却是这样将她视为自己内心的鬼。六岁的她充满阴谋的将小沐送上秋千头顶的那一片蓝天时,她的心底便住进了真正的鬼。小沐越是一昧爱惜她亲爱的宛宛,宛宛对小沐的诅咒和一切恶行在我眼里就越是丑陋。当我随着张悦然的笔看下去时,心里是一片怒火中烧的不忿。
可是呵,亲爱的我忘记了你的所有美好的初衷和你纯粹的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偏执。是呀,你怎么会屑于书写这种流俗的故事呢。你的心里住着那样一群不死的飞鸟,她们没有脚,她们很骄傲。她们在这喧嚣的人间滑翔,她们再疲乏也会保持着飞翔的姿势在高远的蓝天优雅地死去,然后去寻找神的天堂。宛宛就是这样令人心疼的女孩子。她的怨恨和尖锐是她自我保护的唯一外壳,她必须要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这不怪她,真的,这怎么能怪她呢,她是这样好。我亦是后来才明白这个明明很浅显的道理的。宛宛她,只是得了一种病,一种我们每个人在年幼无知的岁月里成长时都会的得病。这根本无可厚非。
宛宛和小沐。经过了几番波折的挣扎,我终于透彻了这个秘密。我们总爱站在正义与爱的角度去审度人事,所以小沐可敬,宛宛可恶。可是宛宛,我亲爱的小女孩,她只是害怕,只是不敢去面对,面对真相和她心底的感情。她只是不够勇敢。她从小活在恐惧里,她害怕失去所有人的爱。在这种忐忑不安里她独自熬过那么多年,而她只是个令人疼惜的小女孩呀,她有什么错呢。我们又忍心对她苛求些什么呢。而小沐,她自小孤独,所以一丁点的爱对她都是莫大的恩赐,她不怕失去,所以她坦然而心怀悲悯。是的,她们是触感相通的小姐妹。一样的善良。
宛宛为了小沐所付出的,不也是她一生的幸福吗?爱情,贞洁,甚至生命。
好了好了,亲爱的我又说错了,我知你对她们的爱,她们就是你的左右手,又怎忍心一一令她们离去呢。嗯对,我们的宛宛不是丧失了生命,而是获得了新生。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于记忆里飘远。那片樱桃树林,终于不见。
女孩披散着头发,两手空空的站在黑漆漆的天幕下。终于停了下来,她多年的奔跑。终于消失不见,她多年的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她仰脸向天,雨水溢满了她已经干涸的眼窝,使它们再次湿润起来。
我亲爱的傻瓜,那所有,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我们就在这浊浊人间,安心的活吧。
我的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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