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心系天下事,唤一头白发,几人共怜。
闲谈至极莫静思,静处忆往昔,续添几缕白发。
匆匆读罢《辛弃疾词选》,尽感苍凉之气,时值毕业在即,更觉作者无助、彷徨之态。念一世英雄,竟无用武之地,幻希望于往昔,寄希望于渺茫,诉希望与愤慨,目睹大好河山尽落他人之手,心有余力而力足却被放置于边缘应付繁杂琐事,且有恶人当道,妒作者之才使心中抱负弃于荒郊之外,怎不让人为之惋惜。
稼轩词作为文学史上一朵奇葩,其文学价值自是无法比拟,而又有几人在品读作者震撼之词时,感受到作者内心的凄凉。后人曾这样的评价纳兰性德“所欲试之才,百一不展;所欲建之业,百一不副;所欲遂之愿,百一不酬;所欲言之情,百一不吐”我一直以为这几句评价辛弃疾也再恰当不过。今日好友给我说了一句话,感慨甚久,“当看到你写出好的文章时,我不只是为你高兴,还是为你悲伤,因为你总是在你最失意的时候最有‘灵感’”,这句话自有片面的倾向,但不可否认一点,自古佳文多是落魄凄凉时所作。如此观之,作者一生佳作无数,却也反映出作者一世失意、跌宕、坎坷之态。收复失地,报效国家的信仰如此强烈的伴随了作者一生,在现实面前失望,只可回首往昔,挣扎在现实与回忆之间感慨生平。作者回忆性的词着实很多,这里单就几首分析。
《满江红》(倦容新丰)中“且置请缨封万户,竟须卖酒酬黄犊,甚当年,寂寞贾长沙,何时哭”这句是作者早期作品,应是作者南渡后建议朝廷收复失地却被决策者束之高阁,毁作者热情与希望为一腔悲愤而作。作者以贾谊自居,暗含作者对当时时局动荡,朝廷决策无方的失望。买牛、弃官、耕田也自是取其反义。以前人自喻,借以抒发情怀,这是古人诗文常用的手法。在《念奴娇》(我来吊古)中“却忆安石风流,东山岁晚,泪落哀筝曲”中同样是采用这种手法。这句词通过写谢安困苦挣扎支撑东晋政权等史实回顾,表达了对时局的忧虑,对自己壮志难酬的悲愤。不过不难看出,作者仍是沉浸在一种感慨历史兴旺,勇于承担时代重任的悲凉凄婉的意境中。
《阮祁归》(山前灯光欲黄昏)中有“少年鞍马尘,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这句词与上两首的主旨不同在于这首是写在作者被任用时,但不是抗金却是被用来镇压起义。对于如此违背心愿的事作者深表不满,只有回忆少年时抗金战场的快意。同样写作者梦回抗金战场的是那首《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这首是写作者回忆自己沙场点兵,完成祖国统一大业的雄心壮志气概,同时反映了理想与现实冲突的悲壮情怀。其实细细翻阅作者中年时的这些作品便会发现,这些回忆诗大多反映了作者在信仰面前苦苦挣扎的痛苦。作者不忍心抛弃抱负于不顾,弃甲归田寻求安稳,却得不到重用,徘徊在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之中,痛苦的只能以酒消愁,以诗愤慨内心压抑。
在作者的后期作品中,多有写作者隐居田园,悠然自得的诗句。像《蓦山溪》(饭蔬饮水)中“岁晚念平生,待都与林翁细说。人间万事,先知者贤乎?深雪里,一枝开,春事梅先觉”。这句词,韵味高雅,语言明快洒脱,也和作者以往词不同。写的是作者以隐居为乐,且以此为自豪的心态。这是作者在这个时期一个特定的心理。其实总从作者晚年的总体诗词来看,作者仍是生活在压抑中,所谓的隐居不问世事只是作者内心压抑下外表的一种“伪装”,作者晚年仍期望被重用,且被重新重用时仍意气风发,欲金戈铁马,回复华夏。像作者晚年的作品《永遇乐》(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中有“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千古佳句。虽是鬓染白发,但宝刀未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衰老的身躯掩不住壮志未酬下的抱负,如若可能,定将再次驰骋千里之外。
作者回忆往昔,抒发感慨的回忆性诗还有很多,像《丑奴儿》(少年不识愁滋味)、《浪淘沙》(身世酒杯中)、《蝶恋花》(谁向淑盘簇采胜)、《沁园春》(老子生平)、《贺新郎》(老大那堪说)、《永遇乐》(投老空山)、《蝶恋花》(昨日春如)等。细细品读这些词便会发现不论作者是浅吟低唱,还是慷慨高歌;率尔操觚还是精雕细刻,多用到“体物写志”、“以古讽今”手法,回忆过去,感慨世事,从而表现出作者内心忧愤与希望。
其实像很多人说的那样,凭作者之才学之韧性,弃仕从贾或从农,或不问世事,自是衣食无忧,怡然自得。而作者内心强烈的信仰成为他一生的精神信仰,然而却把作者带入了一个跌宕起伏,郁郁而终的一生。尽管如此,我们仍然,且以此为骄傲,毕竟,执着于信仰的人哪怕失败与路上,仍为所有人指明了方向,提供了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