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导读

QQ群讲座稿:《大学》019:知本知至(二)(2013.09.03)
发布日期:2024-05-22   点击:

各位群友,晚上好!上次我们学习的是“天子以修身为本”,今天接着学习“庶人以修身为本”。欢迎一起学习。

我们先复习一下原文:“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博),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1】天子位高而权重,一言一行关苍生。修身不够难明辨,纵不昏聩亦平庸。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之中,为何先说“天子”而后说“庶人”?因为“天子”是一个国家之中职位最高的人。人微则言轻,人高则言重。

平民百姓的一句善言、一件善行,可以泽及数人;官员的一句善言、一件善行,可以泽及一方;天子的一句善言、一件善行,可以泽及万民。

同样道理,恶言恶行也是如此。夏桀商纣无道,于是,奸佞受宠,贤人受害,百姓遭殃,引发天下大灾大难。

夏桀商纣自己也不愿意“亡国丧身”,恰恰相反,他们比任何人都想要让自己永远当天子,自己的国家永远不会亡,就像秦始皇要成神仙、传万世一样。

其实,夏桀商纣也不是一开始做“君主”的时候就那么邪恶,只是私心和欲望作祟,而且拒绝任何劝谏,所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邪恶的深渊。

古今中外,达到夏桀商纣那种程度的“君主”毕竟是极少数,大多数的君主是平凡或平庸的。他们为什么平凡或平庸?

他们已经身居“天子”之位,为什么没有成为尧舜、禹汤、文武?为什么没有成为汉武、唐宗、宋祖?原因在于其德行不够。

德行不够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就是“格致诚正”的功夫不过关吗?汉武、唐宗、宋祖的德行也不算高,可是,因为能任贤、从谏,因为能知过而改,才不至于平凡平庸。

德行不够,则会见“道”而“若存若亡”,岂能“遵道宗经”?如此一来,便是自己断绝了修身之路;如此下去,则必然见事不真、见道不明,于是,忠奸不辨、是非错乱。

在此情况下,他们自己所认为的“任贤”,即使不是奸佞,恐怕也是小人;他们自己所认为的“从谏”,即使不是谄媚欺诈之言,恐怕也是阿谀奉承之言。

君子有“修身”的功夫,尚且要“谨言慎行”;身在“天子”之位,却没有“修身”功夫,即使“谨言慎行”,也难免“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因为“天子”没有“格致诚正”的功夫,因此,即使毫无恶意,即使出于好心,恐怕所思所想、所言所行,都难免像“小人”一样“喻于利”,亦即“以利为利”。

“以利为利”,能使国家百姓富强一时,就是在富强之时也不顾道德礼义,一旦遇到灾荒战乱,不仅会迅速失去已有的富强,而且后果不堪设想。

谋利之君,必重能人,而谓君子为迂腐;谋利之君,必求速达,而“欲速则不达”;谋利之君,必重赏罚,而赏罚无益于德行。

孟子说:“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

【2】今日在位之天子,本是往日之庶人。德如舜禹成天子,虐似桀纣是罪人。

“天子”是“人”,“臣民”也是“人”,从这一点上来说,君臣民只是职位、责任的不同,只要生而为“人”,就应该“修身”。

何况,“天子”并非生来就是“天子”,也不能保证终生都在“天子”之位上。在天下有道的情况下,“天子”之位必然是“德高者居之”。

天下无道之时,比如战国时期,嬴政虽然无德,更无“救民于水火”之心,却竟然以霸道而得以身居“天子”之位;

嬴政何尝遵从天道、天命?他自认为“功德”远在“三皇五帝”之上,因此,自称“皇帝”,把“朕”字列为他所专用的“自称”之辞,是乱天下而已。十年而乱,十五年而亡,不亦宜乎?

“皇帝”与“朕”,都是自高自大之称,后世两千余年的君主,竟然沿用此称而不自知,因此,两千余年的君主,没有一位能成为尧舜禹汤、文王武王那样的“圣王”,不亦宜乎?

孟子说过:“匹夫而有天下者,德必若舜禹,而又有天子荐之者;故仲尼不有天下。继世而有天下,天之所废,必若桀纣者也;故益、伊尹、周公不有天下。”

帝舜和夏禹,本来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就是所谓的“匹夫”。他们之所以能拥有天下,并非他们自己有意去追求,更不是有意去争夺,首先是因为他们有符合天道的德行修养,同时还要有天子向上天举荐。两者缺一不可。

所以,孔子仲尼因为处在礼崩乐坏、天下无道之时,已经“上无天子,下无方伯”了,也就没有天子向上天举荐,虽然德行修养无愧于帝舜和夏禹,却不能拥有天下。

继承“受命天子”之位的君主,因为“受命天子”对天下有大功大德,只要这些“继位之君”还能秉承“受命天子”的规矩,能守住天下,上天也不废掉他们。

比如夏启、商朝的太甲、周成王等等,虽然他们的德行修养不如伯益、伊尹、周公,当仍然能登上天子之位,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伯益、伊尹、周公不能拥有天下。

但是,如果违背天道、违背受命天子的教训,虐民害无而失去民心,就像夏桀、商纣那样,那么,上天也就会废掉他们。

像夏桀商纣那样,不仅上天废掉了他们的“天子”之位,而且在此之后,即使他们想要做一个“庶人”也不可得,却成了千古罪人。

【3】人之所患非无位,所重在于修己身。君子三乐非关位,志在道义以安民。

孔子说:“不患无位,患所以立。”在这里,孔子没有在前面加上“君子”二字,意味着此话不仅仅适用于学习君子之道的人,而且适用于所有人。

有必要为职位而担心吗?如果我们为此而担心,实际上也就是在为名利而担心,因为我们把这个“位”理解成了是否有权有位,或者理解成了是否有财、是否被人羡慕,或者理解成了是否有名、是否能得到荣誉和奖赏。

怎么才能能不为职位担心呢?如果能认识到自己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一个“位”上,认识到只要我们还活在人间就必然拥有这个“位”,即使是将来死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位”,那么,就不会担心有没有“位”了。

应该担心的是,我们靠什么在这个“位”上。从古到今,从中道外,每个人所处的“位”都不可能相同,即使是貌似相同的,也因为“时”不同而有“位”的不同。

做君主、做臣子、做庶民都是“位”,做父母、做子女,都是“位”;做士人、做农夫、做工匠、做商贾,都是“位”;甚至做乞丐也是“位”。

“位”也就是人所立足的时间和空间构成的那一个点,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的“位”,同一个“位”在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的人。

我们需要注意的是,我们在这个“位”上要做什么、怎么做才能无愧于心、无愧于人。“我”在君之位,就要使自己有君所应有的德与能;

“我”在臣之位,就要使自己有臣所应有的德与能;“我”在丈夫之位,就要使自己有丈夫所应有的德与能;“我”在妻子之位,就要使自己有妻子所应有的德与能。

德行必然有层次的不同、境界的高低,技能必然有大小之别、专长之分。身居上位之人,应当致力于使树下的人各得其所、各尽所能。

圣贤君子不担心有德有能却不得其时、不得其位,而担心一旦得其时、得其位时是否能有其德、有其能。

孟子说:“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

这里所说的“乐”,是发自内心、内外一致的自然之“乐”,而不是由外在事物引发出来的“乐”,所以,也就不会因为外在事物而“改其乐”。

庶人修身,可以成为君子;君子所乐的事情,不是得到天子、大臣之位,不是得到名利。所以,君子可以在君之位,如帝尧、帝舜;可以在臣之位,如伊尹、周公;可以在民之位,如孔子、孟子。

君子所乐,“父母俱存,兄弟无故”,是第一乐,这是“亲亲”的体现。对家人没有亲情,那么,对他人怎会有“仁爱”呢?即使是善待他人,必然是对人有所求,或有所畏。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是第二乐,这是“独善”的体现。自身无论身处何时,无论身居何位,一切心思,一切言行,无不出自良心,无不凭借良知,还有什么愧怍?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是第三乐,这是“兼善”的体现。自身之善,难以广大,难以为继。“天下英才”是谁?可以是君,可以是臣,可以是民,可谓“有教无类”。

这里所说的“教育”,不是“好(浩)为(围)人师”,因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因为“童蒙求我,匪(非)我求童蒙”。

孟子说完之后,又重复了一句“王天下不与存焉”,这是强调之意。因此,君子之行,在于使天下有道,使百姓安宁,但不是为了自己得到任何“高贵之位”。这也就是《礼记·中庸》所说的“君子素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4】大舜本是一庶民,修身升做臣与君。设若闻其父杀人,可弃其位不弃亲。

曾经几次看到有人说过类似的话:经典之中所说的,不是“君”就是“臣”,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读之何用?动不动就是“君子”如何如何,我根本不是那块料,我只想做一个“真小人”。

这种说法,孔子称之为“画”,亦即“画地为牢”、“固步自封”,今人称之为“不求进取”;孟子称之为“自弃”:“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

只要我们已经生而为人了,就都可以“修身”,即使我们根本不识字,也不是不能“修身”。想不想“修身”,是每个人自己的事;“修身”到什么程度,是“天命”之事。

孟子说:“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由(犹)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如舜而已矣。”颜子说:“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大舜跟我们每个人一样,本来只是一个庶民,甚至远远不如我们。我们的父母曾经想过要像大舜的父母那样杀掉我们吗?我们的兄弟姐妹曾经想过要像大舜的兄弟那样杀掉我们吗?恐怕没有一个比大舜的处境更不好的吧?

在那么极端恶劣的家庭环境下,大舜仍然不改其“孝悌之道”、“忠恕之心”,而能“克谐以孝”,为什么大舜能做到?因为大舜的孝悌忠恕,不是来自于外,而是发自于内。

大舜被迫离开父母兄弟,而耕于历山,所到之处,乡邻无不向善,因此,名闻于天下。据《书经·尧典》,帝尧在天子之位七十年之时,使四方诸侯(四岳)举荐贤人,为民择主。

“四岳”认为在位的诸侯之中,没有人具备做天子的德行,于是,举荐了身在民间的大舜。帝尧也早有耳闻,因此举荐于天。

帝尧当然不能直接使大舜接天子之任,而是使十位男士跟随大舜,使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大舜,一方面是使他们向大舜学习,另一方面则是对大舜的考察。

据《书经·舜典》,后来,帝尧又使大舜担任教化之官,而教化成功,即“慎徽五典,五典克从”;继而使之总理百官,而百官和顺,即“纳于百揆,百揆时叙”。

之后,使之掌管外交,而邦交和谐,即“宾于四门,四门穆穆”。以上做法,可谓臣民已经接受了大舜。

事情并未结束,帝尧还让大舜大大山大泽之中,处于“烈风雷雨”之中,大舜也没有迷路,此即“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这可谓上天已经接受大舜。

经过如此“察其言、观其行”之后,使大舜“摄位”三年,然后,大舜才以“禅让”方式,登上了天子之位。

大舜的一生,从庶民之位而升为臣子,又从臣子之位而升为天子,所凭的是什么?自身的德行而已。德行从何而来?来自本心本性的修养而已。

帝舜的德行修养,使帝舜不因父母兄弟要杀他而改变;帝舜年龄到了五十岁,对父母的孝心孝行不因年长而改变;帝舜的善心善性,不因为民、为臣、为君的地位高低而改变。

即使是帝舜已经身在天子之位了,也不把“天子”这个人间最高贵的地位放在心上,因为帝舜内心根本没有名利地位的私欲,所以能“得其位而不以为喜,失其位而不以为忧”。

曾经有位名叫桃应的人问孟子:“大舜做天子的时候,皋陶(高摇)担任掌管刑罚之官,如果大舜的父亲瞽叟杀了人,那会怎么办?”孟子说:“抓住瞽叟就是了。”这是皋陶的职责所在,是执法的必然。

桃应再问:“这么说来,帝舜不去制止皋陶吗?”孟子说:“帝舜怎能去制止呢?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而已。”这是说,天子不能阻止臣子执法,不能徇私枉法。

桃应又问:“要是帝舜先得知了父亲杀人了,帝舜会怎么办?”孟子说:“在帝舜看来,放弃天子之位,就好比是抛弃破烂的鞋子。帝舜悄悄地背起父亲逃走,在偏远的海滨居住下来,终身也会欣然而乐,忘记天子之位。”这是说,帝舜之仁善,帝舜之孝心,不会因为任何外在事物而改变。

大舜作为一个人,能修身如此;我们跟大舜一样,都是人,为什么我们不能如此修身呢?如果不修身,无论是身在庶民之位,还是身在君臣之位,能禁得起诱惑与威胁吗?

【5】善法以仁为前提,不顾人情非善法。法律需要合情理,父子相隐无过差。

顺便说一句,上面所说的帝舜“悄悄地背起父亲逃走”的事情。很多人认为,这是破坏“法制”的做法,因为“法不容情”。怎么看待此事呢?

皋陶执法,不能因为瞽叟是帝舜的父亲就枉法;帝尧不能因为自己是天子,就放弃父子亲情。因此,帝尧“窃负而逃”,是亲情,是人之常情。

那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制订法律法规,不可不事先考虑到“人之常情”,而应该考虑到“合情合理”。如果离开乃至违背“人之常情”而制定法律法规,那么,所制订出来的绝非“善法”。

据说,当初曾经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韩国,所制订的法律中规定,同样是“包庇罪”,如果是有血缘亲情的人,犯了包庇罪则从轻判决;如果是没有血缘亲情的人,犯了包庇罪则从重判决。

怎么决定“从轻”还是“从重”呢?在法律法规之中事先规定好,而不是由法官随意根据情况更改。

假如是皋陶的父亲杀人了,皋陶应该怎么办?“合情合理”的做法,就是皋陶“窃负而逃”。如果皋陶的父亲被人抓住了,送到皋陶面前,皋陶需要“回避”。

为了避免“人之常情”和“法律法规”的冲突,在中国历史上早就有“回避”制度。小说和戏剧之中有“包公铡亲侄子”之事,百姓看了之后觉得很佩服包公。

其实,这种处理,是小说和戏剧作者有意如此安排剧情,以便更加令人“动情”,增加作品的“感染力”,以此赢得更多的读者或观众而已。其实,这种处理,违背人之常情的。

与此相关的经典论述,还有“父子相隐”。孔子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这也是照顾到了“人之常情”的做法。

那么,在法律上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呢?在中国历史上的解决之法是,法律规定,不允许父子之间,其中任何一方,都不能为另一方做证人,这就是“合情合理”的规定。

由此还可以联系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问题。这个问题在近百年来,也遭到了许多批判,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限于篇幅,我们下面另设一个小题目来说一说。

【6】古云刑不上大夫,士可杀而不可辱。古云礼不下庶人,以礼教之以法补。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这个说法出自《礼记·曲礼上》,《正义》解释说:“为其遽于事且不能备物;不与贤者犯法,其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

下面我们根据《礼记正义》的注疏来解释一下。为什么“礼不下庶人”呢?因为庶民百姓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如果要求他们按礼而行,则会给庶民百姓造成负担而影响他们做事;而且庶民百姓也难以把行礼所用的祭品和礼器完备,如果不完备,则有亵渎神灵之嫌。

为什么“刑不上大夫”呢?因为“士可杀不可辱”,即使大夫之类的官员犯法了,也要给他们保留一点尊严,不让他们当众受辱;但是,也不是对犯法的官员不加惩罚,或者惩罚比庶民百姓较轻,而是有专门的官员和专门的“八议”条文加以审判裁定。

“八议”是什么呢?疏中说:“议有八条,事在《周礼》,一曰议亲之辟,谓是王宗室有罪也。二曰议故之辟,谓与王故旧也。三曰议贤之辟,谓有德行者也。四曰议能之辟,谓有道艺者也。

五曰议功之辟,谓有大勋立功者也。六曰议贵之辟,谓贵者犯罪即大夫以上也。郑司农云:‘若今之吏,墨绶有罪,先请择’者,案汉时墨绶者,是贵人也。七曰议勤之辟,谓憔悴忧国也。八曰议宾之辟,谓所不臣者,三恪二代之后也。”

我们看看注疏,就可以知道,此语反映出来的是对人之道德、功绩、才能的勉励。对庶民的要求相对要宽泛一些,其中体现着对庶民的尊重,因为他们有日常事务要做,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学习礼仪,只要懂得最基本的礼仪也就可以了,到特殊情况下,可以临时用士礼。

我们要清楚,用刑法来要求庶民,但对庶民来说,刑法只是道德底线,如果没有犯法,则刑法形同虚设,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更何况任何庶民只要通过修养与学习,能够达到“士大夫”的要求,就可以进入到士大夫的行列之中。对于士大夫来说,他们本来就是经过了系统而专门的学习和培养的,对他们的惩罚有特殊的程序,即“八议”,其目的是为了鼓励庶民通过修养来达到士大夫的标准,体现为敬贤重功之意。

要知道,他们如果犯法,不是不追究,也不是不惩罚,也不是从轻处罚,只是追究、处罚的方式不同而已。只是对庶民可以在公开的地方行刑,而对士大夫则采用赐死的做法。

莫非让已经有了修养的人也当众被处死才算公平吗?因此,我们说这是最合情合理的做法,是西洋的“法律”远远不及的。

【7】修身所重在学习,读经齐贤志不移。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

《论语》的首篇首章首句,就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修身”要从“学而时习之”开始。其实,不就是“格物”吗?

荀子之说,虽然不合于儒学正道,但是,也非毫无可取之处。他说过:“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

孔子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个先后顺序也需要我们注意,其中的“罔”和“殆”的程度之不同也需要注意。

“学而不思”,只是容易迷惘、茫然而已;“思而不学”则是危险之事。我曾经见过两位朋友,他们只是去看经典原文,而放弃传统正宗的注疏;当今许多从事儒学教育的朋友,也主张只让学者背诵,既不讲解,也不让看注疏。

如果不读传统正宗的注疏,那么,学者往往望文生义而“妄思”,即使有错也不知。尤其是在“反传统”之风“深入人心”、“铺天盖地”的情况下,更容易出问题。

所谓“习”,是要温习、练习,温习能够使人不忘所学,而且反复回味;练习则是把所学的东西融会贯通的必要途径,也就是变“外来”为“内在”,以便将来在应用的时候,可以“不假思索”。

如果只是让学者“背诵”经典,或者“研究”经典,那其实不算是“学”。记得邵康节先生说过:记诵之学,不足以谓之学问。

把经典作为“学术研究资料”的做法,更不能算是“学习”,因为这种做法是始终把经典当做“身外之物”、“心外之物”。这样的做法,跟“研究古董”、“研究古尸”没什么两样;

更为严重的是,这种“学术研究”,不是为了体会圣贤君子之心,不是为了立圣贤君子之志,不是为了“见贤思齐”,也不是为了“为往圣继绝学”,而是“创立自己的一家之说”。

为了成名、成功而读经典,本身就是把“圣贤君子之道”当成了“小人之道”,因为这样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孔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跖(直)之徒也。欲知舜与跖之分,无他,利与善之间也。”

“学而时习之”,必须有诚意和敬心,也就是生怕误解、曲解了圣贤君子之意,唯恐自己做不到而辜负了圣贤君子之道。

“修身”而达到“意诚心正”,那么,也就可以无论在什么地位上、无论处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本心本性之善而不动摇,也就可以内外一致、左右逢源。

孟子说:“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善由心而发,言行则无不善。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能“自得之”,则“心正”而“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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