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座稿250《卫灵公》016（补2020.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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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2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1】“人无远虑”称之为“人”者，以别于鬼神也，以别于禽兽也。此“人”，由数量而言，兼含个人、人群、人类，学习至于此，则个人皆应反求诸己，人群皆应反求其家庭、群体、族群、党派、国家，人类则应反求自身之于天地万物，方为读经之正路。

由德行而言，兼含小人、君子、贤人、圣人。必得道者方为圣人，而道则无为无不为、无思无虑，是故圣人无需远虑而自能远虑；贤人虽未得道而能遵道，其远虑以是否合道为准；君子知道而志于仁，其远虑以是否和仁为准；小人喻于义，其远虑以是否合义为准。

前曰“远虑”，后言“近忧”，似乎“远近”是由时间之久暂、距离之远近而言，若如此，则“远近”乃是相比较之辞，且必从利害作计较，非圣贤君子之道也。小人不知“以义为利”而惟“以利为利”，则其“远虑”与“近忧”亦皆“患得患失”之谋。

【2】何谓“虑”？《说文解字》曰：“虑，谋思也。从思，虍（音忽）声。”有疑难而求其解谓之谋，入乎其心而出之于言也，己谋之而告知他人也；入乎其心而出之于心谓之虑，如良种播于田而出苗，己谋之而自得其解也。

“远虑”者，事物入于心，而贤人以道虑之而得其义，据此而行，则无不合乎道义；君子以仁虑之而得其义，据此而行则无不合乎仁义；小人以良心虑之而得其义，据此而行则无不合乎正义；若以私利虑之而作定夺，是无远虑，而无义可言也。

或曰：“有大小、多少、远近之别，为大利而捨小利、为多利而捨少利、为远利而捨近利，其不亦善乎？”此非义也，惟利害之计较而已，如丢卒保车、捨车保帅者也。背道、捨仁、弃良知，则无义可言；是故，以义为利为君子之道，以利为利为小人之道。

杀一人以救百千万人，君子不杀，仁也；义之所在，为救一人乃至百千万人而不计自身之生死得失，仁义也。生而为人，竟以禽兽虫鱼之心为人处世，则有人形而人心已死。哀莫大于心死，人心既死，身存则如行尸走肉或禽兽虫鱼，此非忧之至近者乎？

【3】欲免“近忧”，非从忧上有力，而需从“所以有忧”上用力。何谓“所以有忧”？天下无道则天下可忧，为人而不仁不义则人类可忧。是故，忧之所从来，在于无道、不仁、不义。《易》曰：“吉凶者，得失之象也。”得失者，得道、失道之谓也。

失去道心，则圣人之道不立；失去仁心，则君子之道不立；失去良心，则虽小人之道亦失，而成为禽兽虫鱼之类矣。于事物上求其义，是由利益之得失用心，而非有道义知得失用心，终究非圣贤君子之道。以义为利，利在义中；以利为利，难免于不义也。

船山先生曰：“若无以为义之本，则待一事方思一事之义，即令得合，亦袭取尔。义在事，则谓之宜；方其未有事，则亦未有所宜。而天德之义存于吾心者，则敬是已。故曰‘行吾敬’，敬行则宜矣。程子推本于敬，真知义之言也。”此言“为义之本在敬”也。

敬者，谨言慎行而不敢苟且之谓也。何以谨言慎行？唯恐违背道义、仁义、礼义、正义也；何以不敢苟且？一旦偏离道义、仁义、礼义、正义，则祸患及其身、殃及他人，若至于无道、不仁、不义、邪恶，则非一“忧”字可以了得矣。

孟子曰：“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人无远虑，岂非“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必有近忧，岂非“哀哉”？为学而不仁不义，为政而不仁不义，则其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代代后人哀前人，何其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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