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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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春 (上)

2012-03-26   作者:本站原创   来源:   点击:  

(一)

大风。

第三天。

我从三本专业课本里抬起头,也抬起被压迫了一下午的胳膊,缓慢的伸了个懒腰,视线及其自然地移出窗外。这是高中三年养成的习惯,每次烦了、倦了,都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希求在外面那清爽的环境里找到一份安宁。

可是这次,窗外陌生。

我记起这并不是我习惯了的那个海边小城。是的,济南永远灰蒙蒙的天空提醒了我,我已然来了这里半年多。十八年的惯性还在,我迷迷糊糊忘东忘西的性格还在,可是我生命里的半年时光,我真真切切经历过的半年时光,不在了。我不知道我是该恐惧还是该怀想,或者大度地一挥手,放弃这半年亦真亦幻的记忆。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能把我健忘的习惯放在对过去的记忆上,我未来的生活会不会轻松很多,起码不会怀念,不会后悔,也不会感伤。

这星球,随机地把每个人分派到不同的地方,每一次随机便催生出一次新的可能,每个人在不同的地方,遇人、遇城、遇心,然后带着记忆离开,去寻找新的可能。

我一直固执地把人分为三类:一直开心的,一直失落的,以及复杂的矛盾体。当然,大部分人会自动到第三类人里排队,包括我自己。在我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可能随机改变,心情也可,我不确定下一秒的自己还是不是上一秒那个有点没心没肺莫名其妙的自己,甚至,对自己未来的改变也永远带点迷茫。还好,这些并没影响我对前两类相对正常的人的判断,也并没有歪曲自己的价值观,这似乎是比较值得庆幸的事。

现在的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自习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学期刚开始,大家都去了哪里,于是我决定关心一下大家的动向。一阵莫名其妙的彩铃响过,电话那边传来了小Y慵懒的声音,明显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下午五点了。

“喂,亲爱的,你又到哪疯了?”女生之间的称呼,永远比男生想象的要亲密的多,而因此,男生们也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前一秒还亲热的唤着对方的两个女生,下一秒却能马上翻脸,女生的这种特殊技能,已经超出男生们对社会、对人性复杂性的理解。其实,说到底,他们只是不明白,敏感,这种大多数女生具备的超能力,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复杂的催化剂的。

“我?我在自习室呢。”我尽量用一种很诚恳的声音,但依然不出所料的听到电话那边不相信的叹气声。也是,一向秉持“大学生活如此美好应该拿来好好挥霍”的我居然安静的坐在自习室里,确实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

可是,这妞大概忘了,今天早上我们俩还在一起感叹时光易逝需要努力奋斗来着。

(二)

我不知道我该把我之前半年的生活归结为什么,是积极是堕落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我现在回想,除了写一些无关痛痒的文字,我真的没有任何东西来送给自己。我叫这种状态是“漂浮的橡木”,缺少点坚实的东西来让自己信服,没有根基,没有目的,随波逐流。

突然间便想念高中了,虽然那时无休止的做题,虽然那时还有高考巨大的压力,但最起码不会有现在这么浮,最起码我还了解昨天我做了什么、今天要做什么、明天还要完成什么。现在这种没有了目标的生活,怎么看都是一潭死水。

那天跟L妞视频,看她兴高采烈的展示她的杰作,展示她在学校的成果,然后在她“你怎样”的追问里默然无语。L妞叹了口气,盯着屏幕前的我轻轻的说:“你这个不让人放心的小孩子。”

好吧,原来我一直以来认为的充实只是自己认为的充实,世界上永远有人比我要充实自然的多,而我自己,还依然只是一个“不让人放心的小孩子”。

L妞在视频里认真的劝我:“你要赶快适应啊,其实我很多时候就在想,我不在,你依赖谁去呢……后来我也想开了,与其让你赖着我,倒不如让你自己去适应一些东西。”人这一辈子,总该有几个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你的朋友,而我,很幸运的在人生之初便拥有这么一个比我自己还了解我的人。在L妞面前,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耍赖,因为我知道,她有耐心来包容我的一切,包括我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过的任性和小脾气。也许这样并不对,也许我该像她说的那样马上独立起来,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认真的,乖乖的走好每一步。

还记得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那个一直不被我们认同的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分析成绩的时候她有点无奈的跟我说:“你一直足够踏实,但一方面你也太过踏实,连突破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我在那一瞬间觉得,这世界上,其实是有许多人,远比你想象的要更了解你,而这句话,应该是她这一年对我说的最诚恳最透彻的话了。

于是那时我真的开始思考勇气的意义,是不是该真的,偶尔“莽撞”一点,别在做事之前那样瞻前顾后。班主任说的对,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踏实的人,这种努力的结果就是,每做一件事,我都要想一遍,再一遍,再一遍,想到自己都在纠结,想到最后就一直错过,无论是机会,还是友情,还是对自己的交代。

也许,话说回来,我可能是有一点选择障碍,嗯,这是许多人都有的“顽疾”,除了自己说服自己,无药可医。我也了解,“太踏实”只是一个借口的说法,这三个字换成四个字就是——畏畏缩缩。

(责任编辑:李雪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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