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讲:QQ群讲座稿:《诗经·小雅·常棣(音第)》(二)(2018.01.07)
【欲学圣贤君子道,躬行孝悌敬读经。温柔敦厚诗言志,正解在于毛诗中。回归道统非易事,千年众说起纷争。近百余年反传统,今须本正且源清。宗来本是自己学,来到各群因邀请。今日群数二六八,每周今晚学诗经。群里不聊亦不辩,垂询请给我留言。来者不迎去不送,是否愿学凭自愿。文稿均在空间里,任凭转帖任浏览。】
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建议背诵):
诗序:《常棣》,燕(音艳)兄弟也。闵【同悯】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
第一章:常棣之华,鄂不韡韡(音伟)。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第二章:死丧(音桑四声)之威,兄弟孔怀。原隰(音习)裒(音剖二声)矣,兄弟求矣。
第三章:脊令(音机灵)在原,兄弟急难(音南四声)。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第四章:兄弟阋(音细)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蒸也无戎。
第五章:丧(音桑四声)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第六章:傧(音鬓)尔笾(音边)豆,饮酒之饫(音欲)。兄弟既具,和乐(音勒)且孺。
第七章: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音西),和乐且湛(音丹)。
第八章:宜尔家室,乐(音勒)尔妻孥(音奴)。是究是图,亶(音胆)其然乎。
三、第一章讲解:
【1】第一章原文:“常棣之华,鄂不韡韡(音伟)。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毛传》注:“兴(音星)也。常棣,棣也。鄂,犹鄂鄂然,言外发也。韡韡,光明也。闻常棣之言为今也。”何以谓之“兴”?谓“常棣之华,鄂不韡韡”乃是从正面而言正道,以此劝勉他人也。
所谓“常棣,棣也”,谓“常棣”属于“棣木”之类,析言之则有“唐棣”、“常棣”多种,合言之则皆属“棣木”。木本之花谓之华,草本之花谓之荣;“棣木”为木本,故谓之“华”。此注乃是解“常棣之华”字面之义,然而,《诗经》之义却不止于此。
“棣”者,其木之全也;有本有榦有枝叶,必时至而后花开,花开而后能有果实。无“棣木”,则无“棣之华”;本不深固,则“棣木”难以茂盛;“棣木”不能“常”,则“棣华”亦不能“常”;华而不实,则不能周而复始、生生不已、繁衍扩展。
家族如同“棣木”,祖先犹如其本,兄弟犹如其榦与枝,事业则如其华实。是故,兄弟不和不睦、不善不正,则如树木之榦枝有病有残,其华其实难以丰硕;倘若如此,虽祖先有功德事业,亦必不能繁荣昌盛,亦必不能延续,乃至葬送家族既有之事业。
既为兄弟,则各修其德,如此方能不愧于己心,方能不辜负于祖先;既为兄弟,则宜和睦友善,如此方能协力同心而使家族繁荣昌盛,方能光宗耀祖,方能事业发达,方能家齐、国治、天下平,方能报本爱类而成全孝道。是故,兄弟不可不各修其德,不可不和睦友善。
兄弟由天而定,不因其善恶而可改变,然而,兄弟往往因好恶不同、意见不同、利害不同而不和不睦,乃至反目成仇。因不同而不和不睦,归根结底,无不是因德行修养不足。“夫子之道,忠恕而已”,忠则责于己而不责于人,恕则不责于人且能容人知人。
【2】所谓“鄂,犹鄂鄂然,言外发也”,何义也?前句既言“华”,则“鄂”当与“萼”相关联。“萼”者,花瓣之下承托花瓣之物也。花瓣无萼,则不能相合成花。《说文解字》无“萼”字,“鄂”含有“萼”之义,而不局限于“萼”也。
若以“鄂”为“花萼”,则“花萼”之色暗绿,不若“花瓣”之色鲜亮灿烂,然而,若无暗绿之“花萼”,则鲜亮灿烂之“花瓣”无所承托,亦不能聚而成花朵。兄弟之间,有如“花萼”者,有如“花瓣”者;如“花萼”者无自卑之理,如“花瓣”者亦无自傲之理。
人之于花,所赞赏者,往往独赞赏其“花瓣”,而“花萼”往往被忽视,然而,“花萼”与“花瓣”本非争宠相妒之心。兄弟必有权位之高下、贫富之不同,但能存其“尊祖敬宗、光耀门楣”之心,相承相托,相互友善,岂能有相妒相争之心?
“萼”字从“艸”,“鄂”字从“邑”,皆以“咢(音饿)”为表音之象。在正体字之中,凡是表音之象相同者,其义皆有可通之处。“咢”字之象,由“亏(音于)”与双口合成,“亏”是心平气和、由内而通于外;双口则有大声宣泄于口之义。
“从艸”之“萼”,与“从邑”之“鄂”,皆含“咢”字之义。由“花萼”之色暗绿而言,因其不加修饰、不事张扬,故可引申出“直率敢言”之义;“花萼”本身不引人注目,但引人注目之“花瓣”却由此而发,故而由此又可以引申出“由内而发,呈现于外”之义。
“鄂”字,或许其本字即“咢”,而后加“邑”而成为城邦之名,从而导致“咢”字之义被忽视。《毛传》解为“鄂鄂然,言外发”,正是用“咢”字之义。所谓“鄂鄂然”,亦即“直率敢言” 、“由内而发,呈现于外”之貌。
【3】《毛传》未注“不”字,则“不”字乃是用其本义;解“韡韡”为“光明”,则“鄂不韡韡”谓“常棣之华”鲜亮灿烂,然而,其华之萼并不鲜亮灿烂。倘若花萼与花瓣相妒相争,则非“常棣之华”矣;倘若兄弟之间相妒相争,则兄弟不成兄弟,家族必衰亡。
“花萼”可以喻兄,亦可以喻弟;“花瓣”亦然;“常棣之华”乃是“花萼”与“花瓣”之合体。《郑笺》以为此二句“喻弟以敬事兄,兄以荣覆弟,恩义之显亦韡韡然”,则以“花萼”单喻弟、以“花瓣”单喻兄,有“胶柱鼓瑟”之嫌,故有所不妥。
“韡”字,“从华,韦声”。“从华”则与花相关,此取花之色也;以“韦”为表音之象,何义也?《说文解字》曰:“韦,相背也。 从舛(音喘),囗(音围)声。”“韦”字何以有“相背”之义?惟有从其正体之象方可得知。
“韦”之正体为“韋”,其中为“囗”,其上下则恰恰相反,由其上下,故而有“相背”之义。然而,其上下之“相背”,皆围绕圆形之“囗”展开,由此而又有环绕某一中心而各不相同之义,犹如兄弟虽各不同而皆为其同一家族、祖先。
一家之兄弟,同气连枝者也,其祖先、父母同,共成共荣则能光宗耀祖,一人受伤则伤父母之心。兄弟众多,必有德能、贫富、贵贱、智愚、诸多之不同,虽是同一人亦有时运之变迁,然而,虽然如此,兄弟终究是兄弟,不宜因此而有所改变。
由一家之兄弟,可以延伸至一国之君臣民、天下之人人。从天地生人而言,人人无非天地所生之同胞,犹如同父同母之兄弟,如此则“四海之内皆兄弟”。张横渠先生《西铭》有言曰:“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茕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
【4】“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毛传》注:“闻《常棣》之言为今也。”此解之意,谓《常棣》之诗,周公所作,以此告诫时人,闻之者固然为“今人”;然而,由《诗经》而言,无论何时,能闻《常棣》之诗者,皆可谓之“今人”。
伸而言之,“今人”者,同时生存于世之人也。同时生存于天地间之人数不胜数,除父母与子女之外,岂有亲过兄弟者?倘若父母已不在人世,则尤其如此。倘若兄弟之间尚且不能亲爱友善、和睦相处,亦即不能“长吾长、幼吾幼”,岂能“及人之长、及人之幼”?
血亲兄弟之爱,属于“情感之爱”,因“情感”乃是感受外使万物所引发,是故,亦往往因外事外物而有浓淡、增减、转变。纵然是好恶之情,亦是因其感觉外事外物“可爱”或“可恨”而引发,意见与利害之不同,亦是如此,无非因有私心、私意、私欲。
惟有修心养性以成仁,发心之源不变,其情则可谓“至真至诚之情”,自然而然由近而远,犹如春风吹拂而生物,犹如秋风吹拂而成物,犹如日光而无不照,犹如气息而无不至。圣贤君子、帝王仁君,对天下之人皆“一视同仁”,然后能切实“四海之内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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