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安谧的静郊来了户新夫妇——林先生因其夫人身体抱恙需休养,便从闹市迁至此处。
“早上好,马婶儿,”正要驱车上班的林先生瞧见邻居马婶儿在浇门前的小菜地,摇下车窗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您要是不介意,带小林四处逛逛吧,她喜欢有人陪伴。”
“哦,瞧您说的,我正要去镇上赶集,林太太可以和我一起去。”马婶儿停下手中的活儿,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下垂的眼角使她看起来有些许威严。
阳光仿佛沾染上了泥土的清香,从滴着水的青菜叶尖儿悄悄升起。
“咚咚咚。”林太太刚把和好的面团放进烤箱,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马婶儿呀,快进屋坐。看这乱的,您一定以为我要拆房子了吧,其实我只是想做个烤面包,给我丈夫个惊喜,”林太太从横七竖八的锅碗瓢盆中给马婶儿搬了个凳子,“或者说是给我自己个惊喜。”
马婶儿用终年劳作而略显浑浊的黄眼珠从头到脚看了看她,没接话茬。看来她对烤面包并不感兴趣。
“我去镇上买点家用,林太太你要不要一起逛逛?”马婶儿声音有些生硬。
“您看,我得守着面包呢。”林太太弩了弩美丽的嘴唇,瞥了眼烤箱,用沾满面粉的手背蹭了蹭额头上的细汗。由于身体欠佳,林太太憔悴苍白,但仍挡不住她月牙般的美目顾盼流离,仿佛在故意突出马婶儿的人老珠黄——就像一个饱满多汁的蜜桃旁放了一颗风干的酸枣。
马婶儿见林太太并不想出门,就起身离开了。
调好烘焙按钮,穿上休闲服,林太太捧着本书坐到门口,贪婪地吮吸着静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晨光。
远处青黛隐现,近处竹树环合,带露的野花们牟足了劲儿卖弄风骚,吸引着浪里浪气的蜂公子蝶少爷们……
转眼斜阳西下,倦鸟归巢。林先生回到家中,从后备箱拎出下班时顺路买的食物。第一天的新工作还算顺利。对于身处公司高层的林先生来说,工作已不是问题。他真正担心的是妻子的病情。医生说林太太不能受到刺激,须静心休养,这才不惜辞掉总部的优厚待遇,调到分公司。
“小林,我回来啦——”没人应声,不对头,往常回家,远远就看到小林在门口等着我,这次怎么连喊她一声都没动静呢,不好,怕是病情严重了!一想到这,林先生如峰双眉锁了起来。
推开虚掩的门,一股焦糊味儿扑鼻而来,屋内乌烟瘴气。四下巡视,糟糕,原来烤箱加热超时,面包焦了,再迟一会儿恐怕要引起火灾了。林先生赶忙拔掉电源,拥开门窗,扔掉焦面包,慌慌张张地寻找妻子。冲进卧室,只见林太太仰面躺在床上,身体僵直,双眼大睁,面如白纸——显然在林先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林太太发生了意外。
当晚医生检查结果表明林太太受惊过度暂时休克,精神状态不稳定。
夜空此时如墨漆黑,往日的犬吠也噤声了,整个郊区静得可怖。
翌日,林太太状况稍好,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断断续续“···卖保险的……我不买……他很凶……推我……”
日子一天天溜走,对于那名男子,警方没有丝毫线索。林太太日渐消瘦,颧骨高突,失去光泽的眼睛因眼窝深陷而大的难看;神经质般自言自语,仿佛总有梦魇在追赶她。林先生决定立刻带妻子回山村老家,休养生息,离开此是非之地。
出走那天,云一层一层压下来。
行途中,林先生一只手紧握方向盘,腾出另一只紧紧攥住妻子冰凉的手,坚毅地说:“我们环绕郊区一周,你就当做欣赏风景,如果看到那个伤害你的灰衣男子,指给我看,我去干掉他,他不会再伤害到你。指给我看,”林先生侧过头担心地看了眼妻子,“你做得到吗?”林太太点了点头,表情木然。
果然,在车行驶到一旅店附近时,出现了一个灰衣男子。“···是他,就是那个穿灰衣的男人。”林太太有些激动,身体微微发抖。林先生慢慢踩下刹车,停在旅店门口,取出事先放在车座底下的铁棍儿,藏在衣袖里,锁好车窗,尾随那名男子进了旅店房间,悄无声息地了结了他。
继续上路。车行几里,又遇一灰衣男子,林太太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他,就是那个穿灰衣的男人……”
(责任编辑:李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