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地走进教室,心里想着千万不能迟到。这些日子似乎经常迟到,特别是选修课,好像准时上课倒是奇怪了。有思于此,五点就吃了饭赶紧往教室去了。接着是一堂两小时的课程,埋头画画,在墨色中忘记了时间和空间的存在。教室里的同学们来自不同学院不同年级,彼此也未必能够认识。在作画中,少年的好奇心还没有完全丧失,便东走西窜,欣赏高手们挥毫。蓦然间,就把一切都忘记了。尽管我根本就不懂得画画,可是看着别人作画,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饶有兴趣地围观。倒是老师现场演示的时候自己躲在座子边,胡乱涂抹。
待到下课,收拾东西下楼,碰上久违的宝梅同学,才知外面下雨了。
回到原教室,推开窗户,霹雳闪电夹狂雷在外面奔突,暴雨如注,狂风带雨冲撞着窗户,眨眼工夫,就浇了一窗台。靠窗的座子上,哗哗一片。思来应该把窗子关上,却是不舍。幼时便喜雨,似这般狂风暴雨不正是我向往的吗?你看闪电在空中劈开如巨木的根一样的派系,如章鱼触手盘踞在空中。颜色,蓝。闪电蓝,很多人都喜欢这种充满力量与奇幻的颜色。瞬间迸发,瞬间消失,瞬间就在你的眼中播下激动的蛊,所有的激情似乎都要被点燃,所有沉积在胸中的郁闷都似乎要破堤而出,所有的所有都有了生命,在扭曲的天空跳起扭曲的舞蹈。
雷声,去年一年在济南似乎都没有听到雷声,今年却已经有几次了。我总觉得那雷声是有种寓意的。小时候听人说做了坏事就会被雷公打死,还有怕打雷长大后就肯定会做坏事。现在自然颇有这种嗤之以鼻的意味,可细想下却也有那么点意思。因果报应,历来不爽。古人编造出这样的话语,然后一代代流传下来,到底对人作为人有一定的教化作用。所谓信仰的力量。基督教是相信有原罪的,即每一个人出生时便是有罪的,所以我们要多做善事,要对神灵心存敬意。有神论好像已经不大吃香,可是西方关于信仰的坚守却依然存在。因此不得不思考,我们中国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敢干,是不是缺少了必要的信仰,我们对于任何东西都没有了必要的敬畏。
这都是替国家领导人担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议论到此为止,我还是简单地听我的雷声吧。雷声如鼓,轰隆震耳。《学记》云:鼓不当于五声,五声弗得不和。雷声这由天地之力敲击出的鼓声,应该使得五声更加雄壮,更见风致。决胜千里之外,鼓声相伴。恰如闪电,行于万里,如上将之奔突。雷声相随,是战鼓之激励。英雄的史诗,总是在这样的风景中重现,英雄的伟业,总是在这样的风景里功成。纵马天地间,风雷不等闲。宫商角徵羽,得了这雷声助阵,不再仅仅是演奏郎情妾意的花前月下,更增添了“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的豪情。愁云惨淡万里凝,如滚石,碾碎一应犹豫忧郁!如怒涛,席卷一众悲切憋屈!风物长宜放眼量,不可沽名学霸王。席卷天地,包举宇内,囊括四海,昔日舜帝用武舞征服蛮夷,今日闪电用惊雷震慑寰球。寰球同此温热,润之之词果然如人所云,充满了帝王的意识。便是这惊雷,这闪电,也在他身上有了气息,狂飙而现。
雨落,雷鸣,电闪。把目光和心神收回到教室,此处已经满是刀枪剑戟的虚影。凝神瞑目,空气中淡淡腐败气息。久之,清新的味道盈满胸怀。时而缓时而急的雨声就按造自己的轨迹走着,落着,笑着,哭着。也不管你雷声多大,闪电多亮。把焦躁冲淡,把闷热驱赶,把温润布施,把舒畅传达。“敌军围困已万重,我自岿然不动”,颇有此味道。忽而明白,那些风光,那些辉煌,都只不过是雨声的背景。雷声间或垒砌,闪电不时飞腾,都抵不过这雨声的细水长流。只是落、落、落。风也疾,好像是要改变他的轨迹,可是真的能够改变什么吗?如果能改变什么?为什么雨水还是把所有的叶子都染绿了?为什么所有的灰尘都偃旗息鼓了?为什么每一块土地上都有那微波在荡漾开心的痕迹?
关于童心,关于信仰,关于激情,关于生命,关于人心,你能否在这里寻出痕迹?
我知道,这是一个独特的时代。所以,且听风雷话雨声。
(责任编辑:瞿佳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