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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骊歌】老房子的故事(二)

2010-09-21   作者:本站原创   来源:   点击:  

春米把蓝布包裹紧紧地抱在胸口,企图用它保全自己可能随时会被这群猎狗撕碎的身体。但她自己也知道这是无济于事的,所以她大声呼叫,狼狗们便叫得更凶。

这一切在狗爷赶来的一刹那变了方向,伴随着他的一声呵斥,所以的猎物都乖巧地摇着尾巴退到了他身后,留下浑身发抖几乎瘫倒的春米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当他抬头看到站在狗群前的那个汉子时,便真的昏倒了。狗爷,赤裸的上身上沾着羊血,手里还提着一把明晃晃得刀子。

山村,河边,草丛,猎狗,红衣女子,还有狗爷。

春米就这样安静地躺在潮湿的艾草上,狗爷得以有机会第一次如此亲近地触碰一个年轻女子。他扔下刀子,挪过去,蹲在春米的身边,伸出手指颤颤地放在她的喉脉上——他之前总是用这样的方法判断猎物的死活。他不懂医术,但他觉得人兽都是一样的,甚至在大多数时候,人还没有畜牲的命硬。

狗爷知道春米还活着,他知道这河边湿气浓重,不能让这女子久躺。他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木板窝棚,取出了一张柔软的黄羊皮。他又去河里洗去了手上身上的血渍,然后放下羊皮轻轻地把这女子挪上去,最后他就那样用羊皮裹着春米把她抱回家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蹊跷而繁杂,狗爷爽直甚至有些迟钝的性格让他不想去处理。先是发现自己杀死了怀孕了的母羊,接着自己的狗又吓昏了来历不明的女子。与此同时,狗爷也知道母羊已死无法挽回,而人命尚在并且关天,所以他又赶忙退出房子去找村里唯一的医生——老四爷。

老四爷因为懂中医又信佛,所以待人宽容有礼,治病不收报酬,渐渐成为村里威望最高的老人,谁家有了红白喜事都会请他赏光前去,还每每安排在上座,主人也必须亲自陪酒,以求四爷喝得痛快。

村里人后来听老四爷说,那天早上鸡还没叫过三遍,狗爷就火急火燎地来敲门了。老四爷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随他向木屋疾步走去。狗爷一边扶着老四爷一边向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号脉之后,老四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告诉狗爷这女子只是身体虚弱疲劳,外加过度惊吓,所以昏死过去了,给她扎上几针,喝点驱寒的姜汤,再静养几天就好了。老四爷吩咐狗爷去他家菜地里挖两块生姜回来,他自己则打开针盒开始为春米针灸。春米在银针入穴的刺激下很快醒来了,他先是惊慌,接着便看到了慈眉善目的老四爷。老四爷耐心地安抚她静心休养几天。

待狗爷笨手笨脚地熬好姜汤端进屋来,春米已是静静睡去。老四爷叫他把姜汤先搁到桌上,掖着他的胳膊把他轻轻拉到屋外,一直缓缓地走到河边。老四爷又回头望了望,这才轻轻附在狗爷耳朵上说——狗娃啊,四爷看着女娃不错,长得也挺俊,你们今天能这样遇上也是缘分。我估计这女娃过去受过苦,你也不要多问,我叮嘱她就在这里静养几天,你也老大不小了,看看你们要能说到一块去,四爷就帮你们说和说和。

狗爷听到这话只是顺从地点头,老四爷拍拍他的肩膀就踏着河石回家去了。狗爷要送,他也是执意不肯,还招呼狗爷赶紧回去照顾那女子。狗爷折回家中时那几只被拴紧的狗因为烦躁而发出乞求的号叫,惊醒了睡在屋内的春米,她抓起被子就缩在床角,满眼恐惧地盯着房门。然后,他看见一个黑影从房门一闪而进,因为阳光太强而看不真切。所幸,进来的不是狼狗,而是狗爷。

狗爷憨憨地对着春米笑了一会,又满脸歉疚地求她原谅,最后才端起姜汤让春米喝下。春米甚至被狗爷憨实如孩子般的性格给逗乐了。她最终提出要狗爷扶她下床出去走走,这房子里满是动物皮毛散发出的浓烈膻味,憋久了她想吐。狗爷见她情况好转,自是十分欢喜,还张罗着要给她做顿饭。

(责任编辑:瞿佳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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