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将自己束之高阁,一杯清茶一本唐诗打发一个静谧黄昏。也从此爱上了之乎者也四言八句,不再害怕书轩寂寞与黯夜悠长。微微的快活中一丝丝黯然,偶读《红楼梦》,却记下了贾政与代儒的评价:“便是好了,也不过是风云月露,与一生的正事无涉。诗词一道,不是学不得的,只要发达了以后,再学还不迟呢。”
何谓正事?中国读书人日日高诵齐家治国平天下,也无非为了那一副紫蟒玉带乌纱帽,大抵如此而已。而“诗人”这个称谓无非是“大人”的点缀,可有可无,究竟无伤大雅。
李白算是个真正而纯粹的诗人,所以便当不好“大人”。虽然盛唐谪仙的诗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但是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大人”郭子仪救了他。文章不能做钱用,情调不能换饭吃,世人轻诗词原也无可厚非。但无论如何,李白官场失意却依然名垂千古,又给教育理论家出了个头痛至极的难题,于是大家既聪明而不失优雅的称之为诗仙。既然是“仙”,自然可望不可及,只可羡慕不可模仿。而杜甫则不同,他可谓是教育典范。他先用三篇颂圣文章打动帝王心,当上了“大人”。而后再做“诗人”。既是真真切切的人,又是值得学习的榜样。至于其他人么,要么凭八股语录博取富贵,再作诗填词惹人称羡;要么醉心吟哦,不问功名,作了乡邻的反面教材。
受诗词益处最大的可谓韩翃。一句“春城无处不飞花”传入深宫,便从此换来了高官厚禄。一时大历文风顿盛,名动天下,千古相传。被诗词害得最惨的要算柳永。眼看求官告成,只因一句“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而惹得龙颜大怒,到手的“浮名”付诸浅斟低唱,从此多了一张“奉旨填词”的招牌,强颜潇洒,浪迹江湖。
诗词一道,不可换富贵、得横财,却能移人心志,乃至招灾惹祸。“安危托妇人”固可唤醒明主,“清风不识字”又换下了多少性命。睡成莞尔成独笑,天高云闲的浅浅暗淡中轻叹一句自嘲:诗词一道,终非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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