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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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2009-07-17   作者:本站原创   来源:   点击:  

当一个人感觉富有的时候,他内心会变得踏实,这种富有是情感上的富有,而这种踏实是不会感觉虚无。为此,我在不断付出,企图让世界欠我一份情。

当身体里流淌着的红色液体汩汩涌出,我听到了它们跳跃的声音。冲破了血管冲破了皮肤,从那过粗的针头流向透明的输液管,像一股山洪淹没了天地与村庄与空气中漫延开来的尘土飞扬。储血包在医者手中轻轻揉搓,像一颗呼吸着的心脏,生生不息。它接纳了我的血液,尽管那血液中流动着激愤与虚伪的力量,也流动着深沉的悲吟。

我看到了自己不够纯净有些粘稠的血液,像黄河中的浊流盘旋着艰难地行走。心里却逐渐顺畅开来,那些充斥在心的烦闷随着那殷红抽离了我的身体。一丝快感侵袭而来。望着对面那个脱不了胆怯与稚气的男生,轻露的笑容似一位老者。

我知道那团血液将会暖暖的睡在血库的某一个角落,与陌生的血液静静的躺在一起,沉淀了渗透在其中的怀念与悲愁。有一天,它们变得十分单纯与澄澈,安静地等待那位需要它的人。在一个充满悲伤与焦急等待的时空里,他将又一次冲破了皮肤与透明的蓝色血管流入另一个人的奄奄一息的身体。那个人将缓缓地睁开他的眼,暖暖的阳光将透过窗斜躺在他翕动的鼻翼上,融化在他身旁的亲人浅浅的笑容里。

九年前,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懵懂地离去。生之前,她无辜地承受了日日夜夜撕心裂肺的疼痛,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液从口中鼻中喷薄而出,在她眼中幻化成张牙舞爪的血色魔鬼,攫取了她童年的笑声。那一天,我坐在她对面,她手里抱着一大包爆米花坐在高凳上轻轻摇晃着瘦弱的腿,安静的微笑。在身体逃离疼痛的短暂时间里,她忘却了即将而来的死亡。也许,她尚未为知晓自己将要死亡。如果她还活着,她已十八春,生如夏花,美丽如斯。

两年多前,一位年轻的女子离了她相爱六年的恋人绝望而去。我只见过她一面,她轻轻依偎在老师的胳膊上,一脸满足的幸福。两个多月后,我看到了奔丧归来的老师手中她照片上侧身而坐的微笑的遗容。我不知道她是何时吐出了第一口血宣告了死亡,又是如何耗尽了最后一滴血耗尽了青春。在迅速死去的生命面前,爱情变成绝望,无可挽回。玫瑰花在疼痛,爱人的心在疼痛。

我也曾经苦难或者仍在经历着苦难,在死亡面前,开始发现活着便是一种幸运。海子说,在夜色中,我有三次磨难:流浪,爱情,生存。我们却也有三种幸运,可以流浪,可以去爱,可以或悲或喜的活着。

我只希望所有的人都好好活着,即使有一天,我们将死去。如果活着是一种苦难,我将用自己的血赎洗这罪。

也许有一天,我将遇上一个人,他的身体里却流着我的血……

(编辑: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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