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星硕上课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把步子转向报刊亭,兜兜转转许久,在角落里看到久违了的《火花》——这本我从高二就开始读,并且得以慰藉的杂志。拿在手里,说不出的温暖和感动。曾经说过不会再看这样纠结着青春和伤痛的文字的,可是,有些东西,是真的无法从生命中割舍的吧,就像我对这本杂志的爱恋。在我青春年少的日子里,在我对生活充满激情的日子里,在我年少轻狂的日子里,在我剑拔弩张生活的日子里,在我觉得冷得日子里,上面很多话,让我在那段似水年华里,变得安定而满足。一直觉得自己是适合轰轰烈烈生活的人,可是,经历过一些人一些事情之后,天性中淡然的成分暴露出来,那个嚣张的我,什么时候,开始存在于我绵薄的记忆之中了,我不知道。
依旧会说一些很傻的话,依旧会和其他人一样胡侃,依旧会对着帅哥发花痴,依旧会哈哈地不顾形象地大笑,一切依旧,只有自己明白,是不同的。真的不同了。心境不同,所做的任何事情也就随之改变意义了。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个怪人。仅此而已。其实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还是讨厌麻烦,所以,一切如旧。
记得刘美曾经跟我说过。她说:“钟珍,你我都是薄凉的人,所以,别试图去关心任何人,因为,我们都没有那个耐心。”她说:“我回东北之后也是不会写信给你的。你知道,我不会的。”这个女生,倔强而顽强。我仍记得我们在一起不过两个月,可是熟悉的是那样快。也许她说的对,我们是天性薄凉的人,所以靠近的快。在她走后的一段日子里,每个周末都会去经常去的书店,去经常去的网吧,莫名地会掉下眼泪,所以,决定还是一个人,远离那些装满记忆的大街小巷,远离有她存在的地方,日子,也就那么过来了。一切如旧。
钟珍,你我都是薄凉的人,所以,别试图去关心任何人,因为,我们都没有那个耐心。
她说,我们之间,再亲密、再亲密,也只能局限在友情里,却永远带不出亲情的色彩——而一个人,此生可以没有朋友、没有情人,甚至没有一个懂他的人,但是,他需要亲人——没有朋友,他可能不会快乐;但是没有亲人,他可能无法生活……
我跟她,恐怕是把朋友的定义诠释了个淋漓尽致吧。我们之间,永远只能够是锦上添花——这锦上添花,非是说在她开心的时候让她更加开心,而是,在她衣食无忧,物质生活得到保障的情况下,进行的精神生活是奢侈品,而非必需品。
我于她如此,她于我,亦是如此。
从某种意义上说来我们如此的相似:我们的交流可以直达彼此内心最深处,然而,却不带一丝温度,是冷的。
天性使然吧,她感慨着说,我们,其实都是天性凉薄的人,对他人的感受漠不关心——不论,那个人有多么亲近。
亦是很冷的话语,却让我不得不极为认同地点头。
我确是如此啊!
我真正在乎的事情,其实是少之又少的。
我并非不乐于助人,也并非乐见他人痛苦,但是,当我殷勤地为着我的朋友们的烦心事进行劝解的时候,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成就感,当我的分析劝说全然不起作用的时候,成就感消失,厌烦也就随之而来了——原来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在乎过他人的感受;而即使是我的亲人,他们的烦恼病痛,皆非我所乐见,为什么呢,那样的话,我的生活的平静,会被波及——所以,我希望他们健康快乐地生活。
我想起梅里美的小说,那个人说他很喜欢马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动物见了他,都一副不愿亲近的样子。后来这个伯爵感慨着说,大约是,马比人类更加灵敏,在他靠近的时候就已然感觉到,这个人其实并不真的从心里去爱它们。
或许果真如此呢,动物总是有着比人类更加奇妙而敏锐的感觉。对于那些小东西,我为着它们或是美丽或是可爱而想要收养,日子久了,还是懒于侍弄它们的——以至于它们死掉之后,我会很不开心,却不会真正伤心——因为,我从未动过感情。
及至现在,我不养宠物,甚至连这样的念头也不曾动过,大约我也意识到,自己并不真的爱它们,何苦来折腾。
我不喜欢一切,会给我带来麻烦的东西——不论是小宠物,还是,小孩子。
我不喜欢小孩子,如果说偶尔也有喜爱非常的,那也是小孩子当中极其美丽乖巧并沉静如水的。
我扶了扶头,头微微的有些痛,天性薄凉,我苦笑,这个词形容自己,真真是再贴切不过,否则,你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我在读到斯嘉丽、看到徐迎美、了解顾朝夕之后,便不可抑制地贪恋起来,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他们,都是真正走入了我心里的人,或者,我不得不承认,我与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记得高三的时候,做过一个类似于潜能测试的心理调查,报告拿在手里,我吃惊得无以复加——为什么最有天分的那一页,别人的都是诸如文学、逻辑思维、甚至平衡技巧,而我的那一页,写的却是:自省能力。
虽然对这结果的可信度半信半疑,我却的确开始想到,自己的确,是个喜欢并且善于剖析自己的人,那种剖析,很多时候,亦是不带温度的。
再如说我从小到大,各种节日生日时收到的礼物,我见过有人将别人送的东西好好的珍藏起来,一件一件数给我看的时候,还可以举出哪件是谁送的,什么时间什么原因送的。而我呢,恐怕除了极少数的几件,其余的全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因为我自己也从未上心地给别人挑过礼物,所以,由己及人,也不大相信旁人送的东西会有多少心思在里面——然而,即使有,倘若不是真正对我心意的礼物,我也是会弃之不顾的吧!
然而,纵然是皓月之明,清辉万里,泽被苍生,落到每一个人身上,却已然感觉不到几分热度。
而即使是萤火之明,却也是可以倾尽它全部的热度,去笼罩一个人的吧,炙如烈火。
这,大约就是天蝎的与人相处之道了吧,更何况天蝎,怎么也不该只是萤火之明可以比拟的呢!
(编辑:宋聪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