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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骊歌】老屋(上)

2009-07-17   作者:本站原创   来源:   点击:  

被我遗弃的一座老屋,从梦里走来,亮着零零碎碎的火光,闪过。

荒原一样的梦境,留不住一点怀念的碎片。

来不及挥手唤住你,你就风一样地闪过,如同离愁在眼泪下渐浓渐暗,远去,远去……

我的记忆已如废墟般苍凉?

我看见我的家园在一场没有预警的暴雨里,轰然倒塌!

——题记

我叫上官正阳,出生在一个叫白玉的北方小镇。“白玉白玉,白云如玉”,这是乡人对家乡名字来历的解释。于是在很小的时候,我总是会在阳光慵懒的午后,仰面躺在老屋门前金黄的麦垛上,看湛蓝的天空里一朵接一朵地盛开如玉的白云,在我明净无邪的瞳孔里投下一颤一颤的光影。

老屋是祖父留下的家业。

上官家族是家乡的大户人家。我的祖父年轻时在川北高原上赶了十年的马帮,成为马帮的头儿。后来马帮不幸遇上土匪,一群人在战斗中被冲散了,他凭着一把马刀杀开血路逃回家乡,用赶马帮挣的钱盖起一座气势宏伟的大屋,接着便迎娶了我年轻漂亮的祖母。

祖父盖起的气派宅院和娶回的漂亮媳妇一直为乡人所津津乐道。

几十年后的正月初一,我乘着当年的第一场雪降生在这座银装素裹的老屋。祖父说那一夜的雪最珍贵,一片值千金。

迷信的乡邻总是说上官家族的老屋风水极好,头胎便生了个儿子——我成为上官家族的长子长孙。

也许是家族传统,我自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一如当年的祖父和祖母口中的父亲,无拘无束,自由不羁。

我从祖父那里听来太多关于他赶马帮的惊险往事,就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像他一样旗下有精兵,倚马闯天涯,挥刀斩草匪——虽然当时我的旗下空无一人,座下骑的只是他给我做的木马,手里挥的也不过是根捡来的竹竿。

可童年的幻想还是如同老屋前的那条小河,波光潋滟。流淌不尽。

在这个我自认为伟大无比的梦想的刺激之下,我开始“招兵买马”。我用自己省下的糖果笼络了几个同龄的伙伴,组织起了所谓的“上官家族战队”,我——自然成了战队的头领。我身后跟着阿莫、阿林和付小北。付小北是个女孩,却有个男孩的名字。

我、阿莫、阿林三个是战队的原始成员,惟有付小北,这个讨厌鬼后来非要加入我们,理由是她认为我们是一帮吊儿郎当的土匪,而她要做压寨夫人,成为战队的二当家,并且顺理成章地振兴战队。

身为头领的我听说她要做压寨夫人,当即做了个有她没我的自刎姿势以示威胁,可为了服众我同意以民主形式举手表决,并决定择日召开表决大会,那样我好有时间用糖果将他俩的投票引向我这一方。

后来付小北还是得偿所愿——他们俩举双手表示同意!我当时就纳闷怎么这次糖果不管用了?后来才知道,我给了他们每人一个糖果,可这个讨厌的付小北——她每人给了一把!

战队成员最终确立,虽然被迫摊上个“压寨夫人”,可我依然是老大——童年时的虚荣,总是极易得到满足。接下来便是完善部队装备了,从战旗到战马再到战刀,然后就可以干点轰轰烈烈的大事了。

战旗。阿莫提议要用红色,大家一致同意并将此项重任托付给他。阿莫办事也不含糊,回家就把她母亲新买的大红秋衣偷了出来。他口口声声说这是他妈让他拿的,我们最后还是被他的一脸虔诚给骗了,满怀激情地在秋衣上动粉笔动剪子,终于做成了写有“上官家族战队”的鲜红战旗,一时间人心鼓动。

我临时决定先打着战旗全镇巡逻一番,结果便出现了我队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激烈战斗。阿莫他妈看到她新买的秋衣被我们剪成小旗招摇过市,便知道是阿莫搞的鬼。于是当日出现了我部为人穷追猛打的惨烈逃亡——阿莫扛着战旗在前面领着我们一路狂奔,他妈则提着对他执行家法的扫帚在我们后面一路猛追——我们初战告负,出师不利。

战马。白玉镇上可能就只有祖父真正驾驭过西南脚马,其他的乡人对于此物的凌乱印象也是来自于祖父的讲述,他们牵强地认为马就是能飞跑的骡子。这件装备的来源也只有请教祖父才能得知,毕竟木马不能跑。祖父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教了我他们幼时玩过的游戏——骑马打仗,其实就是三人一组,下面两人双手相扣形成马鞍,上面一人坐之便可挥刀杀敌了。

我召集他们开会讨论,目的在于把我辛苦问来的理论付诸实践。我们四人分两组不够,一组有余,谁人为马谁人为将的问题难成共识。我们三个小男子汉一致强硬地认为男生为将也为马,付小北却半路杀出个“杨门女将”的典故来,理直气壮地表示她也要为将上阵。我们拗不过她,最后同意战马战将的分配临战再定——我们私下里的小算盘是临战时让她打旗。

正当我们三个为这个鬼点子而乐得屁颠儿屁颠儿时,狡猾的付小北却提议她想试试我们两人一组的战马是否好骑,这下我只有拉着阿林做示范给阿莫看。付小北也不含糊,一跃骑到我们身上,口中高呼着:“驾!驾!马儿听话!”弄得我和阿林直想把她扔到河里去。

人间向来祸不单行——一边我们被可恶的付小北骑得灰头土脸,一边听见阿莫他妈高喊着猪出圈了快赶回去!付小北这家伙一时来了兴致,举起竹竿高呼着“付小北大将军赶猪来了”命令我们前去赶猪。于是阿莫在前举旗围堵,我们在后呐喊轰赶,一时间狼烟四起,人猪混战。那只越圈逃跑的大猪在我们的围追堵截之下终于认清了寡不敌众走为上策的形势,扭头向猪圈回逃。谁知付小北却仍然不肯罢休,硬是指挥我们载着她穷追不舍,结果终于出事了——由于速度太快,我们冲到猪圈边侧时为时已晚:猪——进去了,我们——也进去了。

后来的情形就更加混乱了,我们三个浑身污浊地从猪圈里爬起身来。闻声赶来的阿莫怕大猪会伤到我们,二话没说跳进猪圈举旗把我们护在身后,他则挥着红色战旗驱赶惊魂未定的大猪。对红色极为敏感的大猪最后还是被阿莫的冒失举动给惹火了,鼓起最后的勇气向我们冲来……那一天,全镇的人们都知道了我们四个小孩被一头大猪追得满圈跑的悲惨遭遇。那一天,一身屎尿一身伤的我们终于明白——狗急了会跳墙,猪急了也会咬人。

(未完待续)

(编辑:王红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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