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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骊歌】相对爱情(上)

2009-07-17   作者:本站原创   来源:   点击:  

弯曲的光线

爱因斯坦说:“在某个物体具有很大的相对质量时,可以使从它旁边经过的任何物体,即使是光线,改变路径。”

央夏真是一颗发光的恒星啊!面容清秀,有几分童稚,头发很短,跑起来时有节奏地舞动。常会穿一件米黄色的运动服,说不出的整齐和干净。看见她,闷热的空气会哗啦啦地碎成一阵带有薄荷味道的风。央夏最好看的地方在于眼睛,她的瞳孔黑而深,看着你的时候,你的心会立刻变得软润起来,不忍心去伤害。

梓阳有时候也会抬头望着天呆呆地想,我也许就是那些默默围绕恒星打转的小行星吧!最微不足道的一颗,她甚至都不会给予丁点儿注意。

他和她之间就像深蓝天幕中的两颗星星,看起来似乎很近很近,然而这之间的距离,是数不清的光年。

梓阳是个忧郁桀骜的男孩,不太与人说话,有自己的信仰和无极,一个人安静地写文字,听CD,弹吉他,跳街舞,画卡通,从容不迫地行走在茫茫人海中,有着一脸的玩世不恭,和莫名的冷寒。从小到大他都是所在群体中最优秀的,同龄人有的他都有,同龄人没有的他也有。很多人争议他的好与坏,他知道了也只是淡然一笑,然后离开,让人琢磨不透。其实他的内心有着强大的世界——在文字里,他为自己建造了一个华美的庄园——于是话语成了点缀。所以他不多言语,留给别人一个深沉的眼神和无声的背影。他不想进入别人的生活,也极少允许别人进入他的轨迹,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

央夏则恰好与其相反,是一个开朗活泼而又略显稚嫩的女孩,和同学们有说有笑,关系处得极好。高三时分班,他们分在同班,央夏第一,梓阳第五;央夏坐在第二排,梓阳坐在第三排,彼此形成45º角。央夏的周围总是被她带出一片欢笑,而梓阳则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状态。

似乎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在缓慢萌生,有一些距离在心中渐次成立。

有时侯央夏和别的女孩一起谈笑时,梓阳也会一边看书一边跟着不自觉地微笑。只是,这种笑容往往一刹而过,使人不易察觉。

他开始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情愫悄悄发了芽,正如仙人掌般顽强不衰地成长,还有点微微的痛楚。他觉得自己的自信正在被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孩一点点挤碎在风中,甚至有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因为会茫然不知所措。他也在想——我是怎么了?

她每天下午放学后会回家自习,晚上后两节课再返校。她每次离开的时间正巧是他站在阳台上看夕阳的时间。

一次,两次,他提醒自己不去目送她的背影。

可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将目光从夕阳转向了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于是,他的眼光转了个45º的弯,变了方向;而夕阳,也转了个90º的弯,垂直掉向山那边。

相对时间

爱因斯坦说:“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立的相对时间。如果两个人之间是相对静止的话,那么他们的时间就是一致的;如果他们之间存在相互运动,那么他们的时间就会有所不同。”

梓阳从小就爱读一些闲书,对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他也有所了解。小时候他还会幼稚地对爸爸讲爱因斯坦真是很聪明啊,一想就能想出这么奇妙的理论。而现在,他越来越觉得,相对论是很有道理的。

央夏的篮球在女生中是很好的,体育课上她的投篮总会在女生里引起欢呼,于是正在打篮球的他也会停下来转身观望,结果很多次他都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再结果呢?他往往就会被队友投来的篮球砸中,有时甚至眼睛里都渗出了血丝。同学们开始开他和她的玩笑,他又是笑笑,然后离开,一副忧伤的样子。

转眼到了冬天,日子过得很冗长。下了大雪,梓阳独自一人去操场上看雪。他用手接住它们,看着它们在手上一点点地融化,晶莹的,像泪水。一阵笑声传来,熟悉的明朗。这样的大雪里没人会看到他的眼神,于是他大胆地望过去。纷飞的雪花里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羽绒服,蹦跳嬉笑之间,清新而淡雅,仿佛多年前那个夏天他在河滩看到的栀子花。他恍惚间听到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些暖流汩汩而出,有一种叫做爱情的微妙感觉盛大地袭击了他,俘虏了他的心。

梓阳知道,他遭遇了一场爱情,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冬季。

他发觉自己在刹那间爱上了她的所有。

他在他驻留的那棵香樟树上安静地刻下了五个字——央夏,我爱你。但他不会告诉她这一切,怕耽误她的学业——他真的爱上了她,开始为她着想了。

属于青春的时针和分针,马不停蹄,捉摸不定,也许爱因斯坦也知道。

质量和能量

爱因斯坦说:“E=mc²。”这里的E是能量,m是质量,c为真空中恒定的光速。

星期一的早晨老师宣布了“五摸”的成绩,一直排名全校第一的央夏只考了第二名,更离谱的是她和第一名的差距竟有四十分。央夏早晨没有来上课。同学们私下议论着她的成绩,梓阳则一直低着头,不言语。他是不屑于这样在背后议论的。

但他心里开始着急,十八年来无牵无挂的他竟然开始为一个不曾开口讲过话的女孩担心。他自己也冷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多余。

终于放学。他走出教室,拨通电话,好久,那头才接。是她的声音,有点哭腔。他的口才一直很好,可这次却一时语塞,只说:“你不用太伤心,我们都支持你,别难过,像以往的你一样开心地笑。坚强些,好吗?”

她说:“好。”

他这些话讲得自己也很难过,开始意识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伤心却不能前去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竟会是如此的无奈,更不敢也不忍让她知道自己深埋于心的爱意,只能以一个普通同学的身份来打个电话问候。没有人会知道那些看似平静的话语下面究竟掩藏了怎样的波澜。其实他这次也考得不好,但他一贯独行的性格又决定他不需要别人的所谓关心。然而,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原本以为坚硬的心也会变得如此柔软——在这个单薄的女孩面前。他甚至想得到一句问候——来自她的。

她很快振作了起来。他依旧沉默地低头不语,但很开心,开始在日记中写下一些阳光明媚的文字。

央夏依旧开心地笑,努力地学,依旧是别人眼里的恒星;梓阳依旧桀骜不驯地来往,成为别人眼里的另类。只是对比反差中他开始多放一部分精力在学习上,并且比以前更为疯狂地书写文字,发表在远方的报刊上——他不想让身边的人看到这些忧伤抑郁,尤其是她。

他在毕业同学录上写留言时想到了她,于是写下了这些文字:

那年那月的那一天,你我在校园别离,一脸的孤单和无奈;

哪年哪月的哪一天,你我在人海重逢,一脸的沧桑和欣慰。

丝竹之津里,灯影恍,水轻狂,时间过往,太匆忙,来不及忧伤;

十八单车上,君犹离,我若弃,青春游弋,齐抽泣,伤不得逃逸。

同学们互相传看,却很少有人能看懂,惟一的评价是这些文字里有一些莫名的情感。

黑洞

爱因斯坦说:“黑洞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可以把时间和空间弯曲吸纳进去,开口是宇宙的另一个时间和空间。甚至可以利用黑洞建立一个时空旅行器。”

高考前他已经做了补习的决定,而她则顺利地考取了北京大学,成为了万众瞩目的文科状元,这一切发生得很平静,似乎顺理成章。

他以一贯的姿势一个人背起行囊去旅行,目的地在西藏墨脱。似乎是想逃离一阵子吧,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想出走散散心,可能这个城市里已没有了某种牵挂,于是,何必逗留太久。这,是他的想法。

一路行进一路回望。他看到那些与自己失之交臂的理想和擦肩而过的人,固执地在西藏的蓝天下哭泣了很久。这里没有他认识的人,也没有认识他的人,于是就无须掩饰自己最深的感动,可以歇斯底里地狂呼——央夏,我爱你!

心,原本就是可以痛的。

终于抵达墨脱。他虔诚地俯身跪拜,想把藏在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全部倒空。一个僧侣走过来,说——施主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天堂是光明还是黑暗?

他低头不语,一如既往地沉默,尔后抬起头安静地说——其实天堂也是黑暗的,但天使是光明的。我就在寻找自己的天使,你能了解吗?说这些话时她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像水面上游弋而过的光斑,折射出些许渺茫的幸福。他觉得那个带给他忧伤和微笑的天使就是她,只是她无法了解,他也无法放下。

僧人送给他一枚藏玉,叫他刻下她的名字,说如果相信,就可以保佑她平安幸福;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他的天使,就带她一起回来取。在这段时间里,这玉会一直放在庙宇的佛龛里。

很大程度上他并不坚定。他的离开也许只是想给平淡的生活增加一点味道,然后再回来继续过平淡的生活。所以他决定再次离开,离开墨脱回到那个他成长的北方小城。

本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可缘分有时候就是妙不可言。他下火车后一个人走在曾经的街道上,不去看那些行色匆匆的行人,心里似乎也平静了不少。好像一切都能这样平静地发生,平静地结束,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爱恋,与她无关。他的人生轨迹与她的只能平行,无限接近,却无法相交。

这样的夏夜里,昏黄的路灯下飞舞着一群群的蛾子,远远望去像从天而降的片片雪花。这让他在刹那间又想起了那个冬天,以及那个冬天里被他封存在心底的她。那些刻在香樟树上的字怕是早已和树长在一起了吧!

毕竟一个春秋过去了,很多故事也该有个了结。他笑,低下头继续走。

突然听到一阵笑声,不用转身,凭直觉就知道,是她,那笑声一如那个冬天一样的明朗。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转不过身也迈不动脚。也许是不舍吧!他就那样站着,直到那笑声渐渐远去,消散不见。他开始相信,爱情,就是上瘾的毒。

那个夜里他心里似乎有一个幽远的黑洞。他想像自己从黑洞的这一端走进去,而那一端的开口是北京灰蒙蒙的天和古朴的胡同。

(未完待续)

(编辑:王红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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