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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群讲座稿262讲:《诗经·小雅·常棣(音第)》(六)(2018.02.05)
发布日期:2020-08-04   点击:

第二六讲:QQ群讲座稿:《诗经·小雅·常棣(音第)》(六)(2018.02.05)

【前言:宗来自学,以成此文;群中见之,皆因邀请。今学《诗经》,回归正统;不事创新,但求中正;依据毛传,参照五经。群数众多,二百七十;篇幅较长,耐心读之。不作旁观,不作赏评;学而习之,修齐治平。】

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

诗序:《常棣》,燕(音艳)兄弟也。闵【同悯】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

第一章:常棣之华,鄂不韡韡(音伟)。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第二章:死丧(音桑四声)之威,兄弟孔怀。原隰(音习)裒(音剖二声)矣,兄弟求矣。

第三章:脊令(音机灵)在原,兄弟急难(音南四声)。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第四章:兄弟阋(音细)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音争)也无戎。

第五章:丧(音桑四声)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第六章:傧(音鬓)尔笾(音边)豆,饮酒之饫(音欲)。兄弟既具,和乐(音勒)且孺。

第七章: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音西),和乐且湛(音丹)。

第八章:宜尔家室,乐(音勒)尔妻帑(通孥,音奴)。是究是图,亶(音胆)其然乎。

十、第八章讲解:

第八章原文:“宜尔家室,乐(音勒)尔妻帑(通孥,音奴)。是究是图,亶(音胆)其然乎。”《毛诗诂训传》注:“帑,子也。究,深。图,谋。亶,信也。”此是《常棣》最后一章,既是全诗之总括,亦是对天下人之劝勉。

【1】“宜尔室家”,其义易知易明,谓当使尔之室家无所不宜也。然而,易知易明者,只是其浅显之义,欲求经典之义,不应只知其浅显之义,故须由其字而加以探究。“宜”,《说文解字》作“宐”,解曰:“宐,所安也。从宀(音棉)之下、一之上。多省声。”

何谓“所安”?可以使人安居之处所也。何处是可以使人安居?室家也。人於天地之间,惟有室家可以是最终安居之处所。纵然天下处处风雨,纵然不容於天下之人,尚有室家可以安身;若有疾病、伤痛、罪过,亦惟有室家为其可以栖息之处。

是故,倘若一人不能安其室家,反而使其室家争吵打斗不断,乃至分崩离析,则於天地之间再无可以安居之所,犹如独乘孤舟漂泊於汪洋,犹如独自飘荡於风雨之中。如此,则可谓其家非家,无家可归矣,岂不哀哉?家不能安,则国何以安?天下何以安?

谁能使其室家成为安居之处所?己也。仅仅就夫妻而言,身为丈夫,则不可弃其责任而加于其妻子,亦不可抱怨其妻子;身为妻子,亦然。倘若贷其责于他人,可谓不以其家为家矣;或怨责他人,非惟无济于事,且必使其家离心离德而趋于分崩离析。

“从宀”,谓室家之房屋,然而,倘若夫妻离心离德,虽同居于同一房屋之中,亦不似家人,或如驿馆之过客,或如同居之路人。所谓“一之上”之“一”,犹如立足之地面,进而言之,夫妻之间,当如大地之“厚德载物”,相容相恕,而非互相怨责、排斥。

大地如何“厚德载物”?“地无私载”也。大地之于人,从无弃人之时,惟人自弃;大地之于物,亦从无弃物之时,惟物不自适之。室家若欲成为可以安居之处所,须为夫为妻者各厚其德。德如薄纸,如钢板,如大地,则所能载者必有不同。

所谓“多省声”,谓只取“多”字之半,亦即只取其中之“夕”字,亦取“夕”为表音之象。何以不言“双夕”或“重(音崇)夕”?一者,“重夕”即是“多”;再者,“宜”字亦取“多”之义。何以取“多”之义?谓室家之中,人人可以安居,非惟一人可以安居也。

【2】“尔”,今惟解作“你”,人但用之,而多不思其义之所在矣,兹试求其义如下。《说文解字》曰:“丽尔,犹靡丽也。从冂(音窘一声),从(音礼),其孔,尒(音耳)声。”其义难晓。据徐锴先生《说文解字系传》及段玉裁先生《说文解字注》,谓“丽尔”为汉朝之前语,“靡丽”为汉朝人之语,是“有点缀且能透明”之义。

何金松先生《汉字形义考源》,“冂”为窗之木框,“”为窗上之花格窗棂;花格窗棂亦即“有点缀”,窗棂虽有隔离内外之物,却亦能使户外日光透过窗棂而入,故能“透明”。“此乃富贵人间的房屋特点,奢侈华丽”,故曰“靡丽”。

然而,《说文解字》此解,盖非其本义。如何可知其本义?可从甲骨文探求之。今所见何先生书中所引甲骨文“尔”字写法有四种。其一,上有一横,将其下三个“大”字连为一体,“盖表示这些人是一个家族或家庭整体”。三“大”并列,谓“人人有责”也。

其二,於前者字形之上,再加一“人”,“表示这人辈分最高”。此谓一家之中,长辈以身作则,统摄全家。其三,於第二种字形中,凸显下面三人中间一个,或许所凸显者为夫、妻、子三者中之“夫”,亦即凸出丈夫在家中之责任。其四与其三相似而略简。

至于金文,则于第三四两种字形或逐渐修饰美化而成为“爾”,或不断简化而成为“尒”。规范字取“爾”以为用,《说文解字》据其字形而解为“丽尔”;今之所谓简化字则取“爾”字之行书以为用。从此,“尔”字之本义失矣。此诗用其本义,取前者字形之义。

【3】“室家”者,夫妻所居谓之室,家人所居谓之家。伸言之,国为国人之家,天下为人类之家。“室家”与“兄弟”有何关联?室家之安,固然是夫妻两人之事,但在夫妻之中,丈夫应先担其责,故曰“夫为妻纲”,故曰“子不教,父之过”也。

《说文解字》曰:“室,实也。从宀,从至。至,所止也。”由“从至”而言,女子既嫁,以此为归宿,居之守之,上以奉养公婆,中以相夫教子、亲睦妯娌,下以孕育子女;生子而婚则延续自家,生女而嫁则延续家家。

男子出乎此室,志在四方,德能足以齐家则家齐,德能足以治国则国治,德能足以平天下则天下平;只知有室,而不知有家国天下者,虽居丈夫之位而不足以谓之丈夫也;然而,丈夫在外,虽远在千里之外,虽富贵为君主公卿,不可忘其室家,且於室内只是丈夫。

据《说文解字注》,“家”字之象,为“豕在棚下”,“豕”乃赖人豢(音换)养之物,“豢豕之生子最多”,故后人借此字以表家人居聚之处,“久而忘其字之本义”。由此而言,“家”者,既是居聚安定之处,生育子嗣之处,亦可豢养家禽家畜。

“宜尔室家”者,谓君子不仅要安其家人,亦须可豢养禽畜。安其家人,可推出“亲亲”之义;由此再引伸,则有“仁民”之义。豢养禽畜,本意亦在养家,然而,由此可引伸出“爱物”之义。“室”为“亲亲”与“仁民”之义,“家”则兼顾“亲亲”、“仁民”、“爱物”。

【4】再解“乐尔妻帑”。“乐”有世俗之乐,其乐所从来,依赖于外事外物,是故,得其所喜之物则乐,失其所喜之物则忧,然而,能以合理合法方式使家人得其所喜之物,由此而使之得其所乐,此为人之常情,即《大学》所谓“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也。

君子之乐,固然有与世俗之乐相同者,然而,其不同者在于,其乐不依赖于外事外物;能得其所喜之物,固然能乐;不得或失去其所喜之物,亦不改其乐。是故,君子於其妻与子,无所不乐;换言之,君子但求诸己,而其乐不求之於其妻与子,更无所怨尤。

君子自身如此,可以身教言传而使家人趋于此,此所谓“齐家”之道。但不可强求家人、他人亦能如此,即不求全责备于人。孔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自身能乐,家人无不皆乐;自身不乐,家人必不能乐。譬如日光、月光、火光、灯光,固然能照亮万物,万物未必皆能得其照耀;若无日光、月光、火光、灯光,则必然一片黑暗。能使家人各得其利、各得其乐,算不上齐家,惟有使家人各得其“乐之源”,方为齐家。

【5】《说文解字》曰:“妻,妇与夫齐者也。从女,从屮(音彻),从又。又,持事,妻职也。”此所谓“妇与夫齐”与今之所谓“平等”不同。男女既成夫妻,则是一家。别而言之,“男主外”而“女主内”;合而言之,则丈夫为“一家之主”。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家亦无二主。人常言“有理者为主”,或“有事共商”,然而,人人皆自以为有理则如何?“共商”而莫衷一是则如何?当此之时,以“夫唱妇随”为好,但此非要求,更非强制,而在于夫妻自取之,他人无权干涉。

丈夫能义,其妻能敬之从之,则家可安乐;妻能贤淑,其夫爱之恤之,则家可安宁。夫义而妻不贤,或妻贤而夫不义,其家不至于离散、败亡;倘若夫不义且妻不贤,其所谓“家”,不至于离散、败亡者,侥幸而已,岂能“宜”且“乐”也?

何谓“齐”?《说文解字》曰:“禾麦吐穗上平也。象形。”譬如一片麦田,当其吐穗之时,其高度既定,其所生长之地势必有高低,其秸秆之高度必有长短,但麦穗无不向上,此即所谓“齐”,不必其高低长短皆相同而后谓之“齐”也。

夫妇,亦必有家世、身材、智愚、学识、能力诸多不同,夫妇之“齐”,非求其必同,而在于皆能尽心尽力、同心同德而向善。夫有德而知义,必不欺侮其妻;妻有德而贤淑,必不怨辱其夫。“妻”之“从屮”,生育也;“从又”,操持家务之事也。

【6】“帑”,《毛传》直解为“子”,而不解为“孥”,何也?若是通假字,则应解为“孥”;直解为“子”,则不宜视为通假字。盖以“帑(音躺)”为府库中之钱财或藏钱财之府库,以“孥”为子孙,乃是后世规范化之结果,其初则“帑”即是“孥”之义。

“帑”字之象,“从巾,奴声”。“帑”字“从巾”,谓子女犹如人之佩巾,贴身而护身之物也;以“子”易“巾”之后,此义反而不显矣。或以为子女不宜视为“奴”,然而,如段玉裁先生所言,“凡子孙皆可偁【同称】奴”,盖以子女听命于父母以行事也。

《说文解字》解“帑”为“金币所藏也”,乃是“帑(音躺)”之义,而非“孥”之义,故而段玉裁先生不得不为之“此假‘帑’为‘孥’”。经典用字,不宜轻易视为“通假字”,是故,兹仍据《毛传》,而直接“帑”为“子”,此“子”兼子女、子孙之义焉。

所谓“乐尔妻帑”,一者谓丈夫不因其妻子、子女而改其乐,再者谓丈夫之责在于使其妻子与子女各得其乐。西周之井田制,分田地惟成年男子可得,不计女子,何也?女子未嫁则从父,出家则从夫,夫死则从子,皆由男子保障与保护,有事亦由男子担其责。

孟子曰:“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是男子有保障与保护其妻其子之责也。又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是“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方能立国之本;国之本立,方能立天下之本也。

【7】“是究是图,亶其然乎”,谓其人或为兄,或为弟,当深究於此,谋划於此,岂不信然?“是”者,“此”也,谓“宜尔室家,乐尔妻帑”也。“究”者,“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而落实为“笃行之”也。故解“究”为“深”,不可浅尝辄止也。

《说文解字》曰:“图,画计难(音南)也。从囗(音围)从啚(音彼)。啚,难意也。”此字“从囗”,谓凡在此范围之内者皆不可不顾及也;“从啚”,谓藏之于内而不显于外者。人之所计划、计议不可有任何偏失,故谓之“画计难”也。

既然“画计难”,则如何计划之、计议之?由“周易”二字可知。“周”者,“周全”也,可见者与不可见者,已有者与尚未有者,皆在其中矣。欲“周”必由“易”。“易”者,变者与不变者皆不妄,如日月无私照、天地无私覆载。人能无私且尽性,则可周全。

“亶”者,“信”也。上为“㐭(音凛)”,犹如“廪”也,谓收存米榖之处;下为“旦”,犹如每日之旭日东升。人有收获与存储,然后可无饥饿之忧;人有仁德,然后可以自信而可信於人。经历黑夜而有黎明,犹如有挫折磨难而总有希望,则可谓自信且可信於人。

人确实能“究”能“图”於“宜尔室家,乐尔妻帑”,则家人信之矣,国人信之矣,天下之人信之矣。何也?其有仁善之心性,有真挚之性情,从而有其自信之资也。“亶其然乎”谓“信其然也”,谓本自可信,人当信之,然而,纵有人不信亦不能外乎此也。

【今晚发布完毕。若有垂询,敬请小窗留言直说,必答以供参考。谢绝闲聊与争辩,无礼不答。若贵群不想继续,敬请告知,宗来愿意退出。若有愿转贴、转播者,悉听尊便。立春已过,春节临近,年前《诗经》学习,至此暂停,年后正月十七日继续。祝福人人新年吉祥,家庭和美!祝福中华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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