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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群讲座稿253讲:《诗经·小雅·四牡》(二)(2017.12.03)
发布日期:2020-08-04   点击:

第二五讲:QQ群讲座稿:《诗经·小雅·四牡》(二)(2017.12.03)

【欲学圣贤君子道,躬行孝悌敬读经。温柔敦厚诗言志,正解在于毛诗中。回归道统非易事,千年众说起纷争。近百余年反传统,今须本正且源清。宗来本是自己学,来到各群因邀请。今有群数二六二,每周今晚学诗经。群里不聊亦不辩,垂询请给我留言。来者不迎去不送,是否愿学凭自愿。文稿均在空间里,任凭转帖任浏览。】

请先阅读诗序与原文三遍(建议背诵):

诗序:《四牡》,劳(音涝)使臣之来也。有功而见知则说【同悦】矣。

第一章:四牡騑騑(音非),周道倭(音危)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盬(音米古),我心伤悲。

第二章:四牡騑騑(音非),嘽嘽(音贪)骆马。岂不怀归,王事靡盬(音米古),不遑(音黄)启处(音楚)。

第三章:翩翩(音偏)者鵻(音追),载(音在)飞载下,集于苞栩(音许)。王事靡盬(音米古),不遑(音黄)将父(音江复)。

第四章:翩翩(音偏)者鵻(音追),载(音在)飞载止,集于苞杞(音起)。王事靡盬(音米古),不遑(音黄)将(音江)母。

第五章:驾彼四骆,载(音在)骤(因昼)駸駸(音侵)。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音江)母来谂(音审)。

二、《诗序》讲解:

《诗序》曰:“《四牡》,劳使臣之来也。有功而见知则说【同悦】矣。”从字面之义解之,谓《四牡》一诗,乃是慰劳使臣之远来者也。臣之有功劳者,若能得君王之知识,则必能喜悦于心而自然呈现于容色言行。见知,人能知我也;说,乐于心而溢于言表也。

深言之,“劳”,为“慰劳”之义;“使臣”,泛指奉“君王”之命而出使之“臣”;“来”,谓“使臣”出使之归来。身居“君王”之位者,须知臣子之功绩与劳苦,且嘉勉而慰劳之,然后君臣可免于离心离德;与其臣同心同德之君王,必能“劳使臣之来”。

《诗序》何以但言“劳使臣”之“来”,而不言“出使之前”?一者,《小雅》之首篇《鹿鸣》,已言“王者礼待群臣以及天下贤士”之旨矣,此不必赘言;再者,既是“劳使臣”,亦必“使臣归来后之事”;三者,“来”字涵有“归来”、“归附”、“前来”之义。

所谓“有功而见知则说矣”,是从君臣之外而言之。为臣者,有功而不居功,是为臣之德;为君者,知其臣之功劳而嘉勉慰劳,是为君之礼。是故,为臣不宜居功,然而有功而能为君所知则必喜悦于心;为君不可以嘉勉慰劳为计谋,否则便是惺惺作态、收买人心。

《毛诗》之《疏》,谓“言凡臣之出使,唯恐其君不知己功耳”,此说有所未妥。何也?身居臣位之人,固然有唯恐有功而其君不知者,然而,绝不可以此诬尽天下之“臣”。只是身居“君王”之位者,绝不可因其臣是否有意于“功名”而失其礼义。

鲁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孔子此言,乃是通用于天下古今之君臣正道。君臣同心同德,然后朝廷正;朝廷正,然后政教行;政教行,然后庶民安;庶民安,然后国治而天下平。

三、《四牡》第一章讲解:

【1】第一章全文曰 :“四牡騑騑(音非),周道倭(音危)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盬(音米古),我心伤悲。”其意谓:“四牡健行而不止,周道久远且漫长。使臣岂不思归家,王者之事尚未定,我心岂能不悲伤?”以下据《毛诗诂训传》(毛传)而详解之。

其一二句为“四牡騑騑,周道倭迟”。《毛传》注:“騑騑,行不止之貌。周道,岐(音旗)周之道也。倭迟,历远之貌。文王率诸侯抚叛国,而朝(音潮)聘乎纣,故周公作乐(音悦),以歌文王之道,为(音围)后世法。”此注之字义易解,其事与其旨则难解。

“四牡騑騑”之“四牡”,其本义谓四匹雄壮骏马,其所寓之义则深矣,参见此诗之“题解”,兹不复赘言。然而,“题解”所言,不局限于诗之上下文;若从诗之上下文而言,则须另当别论:“四牡”不言“车”,则非同车之四马,而是奉命奔赴四方之骏马。

由此而言,“四牡”是使臣所乘而出使四方之骏马;“騑騑”为“行不止之貌”,是“使臣”奔波忙碌而不得歇息也。为君者,为王者,政令须由群臣实施,政事须由群臣达成,君王不可不知群臣之劳苦,不可有功而不知,不可有劳苦而不问。

“騑騑”,何以谓之“行不止之貌”?此须从“騑”字之象以求之。《说文解字》曰:“騑,骖(音餐),旁马。从马,非声。”又曰:“非,违也。从飞下翄,取其相背。”此所谓“騑”,不取“旁马”之义,而取“来往于四方”之义。何以如此?

“非”字之象,已有“兼上下、左右”之义,推而广之,则有“兼四方”之义;从中央而至于四方,出使而治国、平天下也;从四方而至于中央,四方归附也。“旁”者,有“中”而后有“旁”,“旁”无边界,广至无疆。是故,“騑騑”为“来往于四方而健行不止”。

【2】《毛传》注“周道”为“岐周之道”,此乃就史实而言。“岐周”者,周族始封诸侯之地,亦西伯侯得天命而为王之地,是故,谓“岐周之道”为“周族兴起之道”可也,为“西周兴盛之道”可也,然而,泛指“周普、周遍、周而复始之道”则尤为重要。

《诗经》之诗,所言乃是周朝之事,然而,《诗经》之义,可以通行于天下古今。

周道,岐(音旗)周之道也。倭迟,历远之貌。文王率诸侯抚叛国,而朝(音潮)聘乎纣,故周公作乐(音悦),以歌文王之道,为(音围)后世法。“倭迟”,二字合解则为“历远之貌”;文言文一般以单字为辞,故当分别解之。

《说文解字》曰:“倭,顺貌。从人,委声。”段玉裁先生以为“顺”为“须”之讹而改正之,且引《说文解字》曰:“委,随也;随,从也。”当以“须”为是。何谓“须”?据《尔雅·释名》,面毛生于口上为髭,口下为承浆,颐下为须,颊耳旁为髯。

所谓“须貌”,则是颐下之须下垂之貌,由此而引申出“顺”之义,是故,“顺”为引申义,而非本义。由“下垂”之义再引申,则可以有“历”之义。此“历”字,其正体写作“歷”,其义为“以往岁月顺时序所经所过,且将从此而继续”。

《说文解字》曰:“迟,徐行也。从辵(音辍),犀声。”然而,以“犀”为表音之象,难以索解。犀牛虽身躯庞大沉重,平时或步履缓慢,然而,亦可快速奔跑。《说文解字》中有此字之籀(音昼)文,写作“遟”,其象与本义相合。

“遟”字“从辵,屖(音西)声”。“屖,屖遟也。从尸,辛声。”所谓“从尸”,谓其人犹如祭祀时暂充受祭者之人;所谓“辛声”,谓其人居其位而不可擅动而辛苦。“遟”字“从辵”而“屖声”,谓走走停停,亦即“徐行”之义也。

由“徐行”之义引申,路途遥远而徐行,则历时必久而能达,故有“久远”之义。总之,“周道倭迟”者,谓使臣行走于路途之上,长途跋涉,历时既久,而疲惫劳苦也;由此而联想,则又有正道虽缓慢而长久之义,犹如“为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也。

【3】《毛传》曰:“文王率诸侯抚叛国,而朝聘乎纣,故周公作乐(音悦),以歌文王之道,为后世法。”此所言“文王”,是“西伯侯”,是“王”所任命之“方伯”,“方伯”有权有责率诸侯讨伐叛国之君以安抚其民。

所谓“朝聘”,其义有二。一者,诸侯其人或诸侯命使臣定期朝见天子。据《礼记·王制》及郑玄注,诸侯之于天子也,每年一小聘,可命大夫为使臣;三年一大聘,可命卿为使臣;五年一朝,须诸侯亲往。再者,谓朝廷聘用诸侯以行政令。此当指前者。

《毛诗郑笺》曰:“文王为西伯之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使臣以王事往来於其职,於其来也,陈其功苦以歌乐之。”因此时“西伯侯”已得天命而行“王道”,且“三分天下有其二”,故称“文王”;但因商纣尚居“王位”,故称“朝聘乎纣”或“以服事殷”。

“文王”命使臣代其“朝聘乎纣”,于其使臣归来之时,嘉勉使臣之功绩,且慰劳使臣之劳苦。周公作此诗而配以乐舞,既是以此歌颂文王之道,更是为后世确立法则。是何法则?“使臣以王事往来於其职,於其来也,陈其功苦以歌乐之。”

《毛传》及《郑笺》所言,皆是就史实而言,然而,学习《诗经》,不可仅从其史实而言,否则“为后世法”之义失矣。后世所须遵循之法则,在于君王须知其臣之劳苦而慰劳之,须知其臣之功绩而嘉勉之,不可漠不关心,更不可傲然视之。

【4】“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毛传》注:“盬,不坚固也。思归者,私恩也。靡盬者,公义也。伤悲者,情思也。”所谓“其不怀归”,谓君王深知使臣内心不能忘怀其家人,无不意欲早日回归,然而,使臣并非因私废公也。

“王事靡盬”,谓君王深知使臣不敢忘怀王者之公事,必待王者之公事圆满完毕,方能回归本国报于君王而后与家人团聚。《毛传》何以解“盬”为“不坚固”?据《说文解字》,“盬”之本义为“盐池”,是尚未开采而成为可用之盐,亦即“尚未坚固”、“尚未圆满”。

“王事靡盬”,谓王事散乱而尚未坚固也。此当解“靡”为“散乱未安”之义。“我心伤悲”之“我”,可指使臣,亦可指君王。使臣之心伤悲,乃是因“王事靡盬”而“怀归”,又因“怀归难归”而“伤悲”,是君王所须知者;君王之心伤悲,为难免使臣之苦而伤悲。

《郑笺》曰:“无私恩,非孝子也。无公义,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辞王事。”若此非解此诗,而但言为臣之道,固然可取,然而,《小雅》之诗,非言“臣道”,而是言“君王之道”,是故,如此作解则可谓“责臣”而非“责君”,故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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