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生死相争
舒诗帆小心在洞穴中修炼，希图恢复神力。身边是一个不知名的老人，且惧且行，想要尽快完成，反而事倍功半。心下黯然，无计可施。老人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她也是一会儿担心他攻过来，一会儿凝神修习。良久不见明显进展。心想：这么久也不见他行凶，或者他是好人。但愿如此吧。这么想着，再不顾虑其他。专心致志入定，物我两忘。
破釜沉舟，完全入定。混希夷，破死生，窥天机，览众生。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原来拿到微弱的光现在有数丈之宽，亮度也大非刚才可比。已然周全，四望洞窟。件件桩桩都看得清清楚楚。
石桌石椅，木碗竹筷，静静立在洞子的西边。在桌椅一丈外，是两根粗藤，枝叶犹在。枯藤正对面的墙壁很是光洁，宛如白玉。上面影影绰绰，似有仙姬舞蹈。冥然有乐声入耳，衣袂飘飞，呼之欲出。而在白壁的旁边却又有一片黑暗之处，细看之，竟是诸多灰黑叶子垒成小山，黑如炭倒也罢了，却将一大片空间吸纳进空虚黑暗中。舒诗帆不敢近前，猜想那里就是老人所在，气归丹田，继而吐出：不知大仙何处？
老人咳嗽不止，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过了好一会儿道：你到了这里还不知道我是谁，不是很可笑吗？咳咳咳······舒诗帆猛然醒悟，难道他是安禅大仙？不能确定，也不能暴露这点，以免对方假冒。道：小女子到此，自是要求见高人。却不知您是哪位。老人答道：老头子我就是安禅。舒诗帆并未确信，暗想应该套套他的话。于是说道：小女子愚鲁，目光短浅，无缘得见大仙。也不知大仙样貌如何。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只以一双妙目看着老人所在的叶堆。老人似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未想舒诗帆惜字如金，语不尽言。过了些时候，他应道：红尘障目，又岂是老头子我三言两语可以说破的。女娃你信不信都无所谓，现在你已经恢复法力。而且······说道这里，老人停了一下。舒诗帆无声等着，宛如石雕。“而且你还掌握了‘空明玄功’，日后出去也不惧那些邪魔歪道了。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空明玄功，老头也不打算问。出去后，好自为之。去吧。”舒诗帆暗道：空明玄功，难道是《全面解读< 西游记>》中记载的功法？现在是非常时期，除了宫言，我不能轻信任何人。
想到宫言，心里咯噔一下，这一休养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日。初时宫言和自己分别被攻击，自己是死里逃生，宫言呢？记挂着姐妹，也想马上告辞。提手拜倒道：小女子不知仙人高姓大名，身处乱世，不敢冒昧叨扰，只因偶然，误闯洞府。小女子固知有位高贤相救，想来应是大仙您。在此谢过，只因俗务烦身，不得已先去。日后定再来拜谢。大仙，告辞。说着，也不等老人回答，瞅准某处山壁，力随意动，山壁訇然中开。舒诗帆倩影一动，飘飞出去。山壁又恢复原状，枯藤遍布，怪相叠生。老人叹道：花花俗世，渺渺人寰呀。
山阳西落，红霞遍天。鹧鸪声迟语峰峦。碧野墨，春水宽。桨声孤舟晚歌欢。
酒入枯肠，月倚天南。嫦娥浣纱浸银汉。风过耳，思宿眠。青衣白衫御春寒。
洞中传出柔美歌声，悠远弥长，丝丝入耳。接着是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女娃儿，你不走，莫不是想听老头儿唱歌？隐蔽处闪出舒诗帆影子，一晃即入内。道：老人家唱这样的歌，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呀。老人嘿嘿笑道：不用王顾左右而言他。舒诗帆片刻间脑中数万个念头飞速运转，应道：您真是安禅大仙吗？老人哈哈大笑，继而不住咳嗽。舒诗帆暗运玄功，发向枯叶堆。枯叶受力内缩，隐然有光焰泛泛。老人道：谢谢你，姑娘。老头是安禅，大仙之谓就算了吧。
听得此言，舒诗帆点点头，道：大仙不用谦虚。今日到此，实是奉命而来。听闻大仙教导南宫释、齐鹏二人于某年某日迎接二人，此事为真？老人道：确实如此。舒诗帆缓缓道：那您知道小女子吗？老人一乐道：早知道你就是二女之一······未尽言，叹息不已。舒诗帆疑上眉头，想追问下去。才顾及老人一直被掩埋在枯叶堆中。衣袂挥舞，劲风骤起。那枯叶打着转儿在空中飞动，老人的身体终于全面显现。枯瘦倒也罢了，偏偏连枯瘦都算不上，显现在舒诗帆眼前的是一具骷髅，被玄青色锁链紧紧扣住。头骨颤动，咳嗽声再次响起，那骷髅嘴巴上下碰触，蹦蹦作响。其它骨头也在这咳嗽声里微微抖动，几条黑色的线条在骨上游走，如蛇涉水，曲回辗转。舒诗帆顿时惊了，后退数步，犹不可止。手按着胸口，调整着呼吸，眼睛却片刻不离骷髅。法力遍及周身，随时发送，以策不虞。
“好孩子，害怕了吗？我就是担心你害怕才用枯叶盖起来，可是你也好心，把这遮羞布给我扯了。”安禅大仙不无感叹地说道，“谁把您变成这样的？您怎么不让南宫释、齐鹏帮你呢？”舒诗帆很快稳住心神，这点令她自己也好生奇怪。“害我一人就算了，我怎么还能连累别人？何况他们还是应劫之人。孩子，被困于此，本是无计可出。可是那妖孽万万没有料到你居然连成了‘空明玄功’，山壁上布的法阵于你如无物。刚才你已经试验过了，是吧？”舒诗帆的确毫无障碍得穿梭石壁，却不想其中另有法阵。安禅大仙接着说道：你走吧。告诉南宫释他们，天劫已生，好自为之。原想把你们聚齐，一同商量破敌之策，老头有心无力了。走吧。舒诗帆哪里肯，玄功出体，击向锁链。锁链上青光暴涨，反噬玄功。舒诗帆觉着一股大力从锁链上冲出，进而突击而来。只得连翻筋斗，卸去大力，与此同时，撤下法力。
“您至少告诉我是谁把您害成这样？至少我们有个提防。”见无法去除束缚，再久待于此恐怕不妥。这些日子没被施害者发现也是万幸了。“此二人唤作苏珊和沈约翰，不知何处得道，法力惊人。偶遇之，一言不合，即被封杀于此。你们莫要轻易惹他们，戒之戒之。走吧，快走吧。前些日子没被发现，已属万幸。走吧，他们随时可能过来。”舒诗帆俯身磕头，道：弟子等学艺不精，日后定除此妖孽，救大师于苦海。转身离开，耳中闻大仙声：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则必死，死则必生。死生无穷，无穷生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珊、约翰，这都是什么名字？带着疑问舒诗帆出了山洞，小心升至云中。往下看，烟云蔽目。思虑先回小屋，如不得见再做计较。行不多久，忽觉杀气。放凤目看去，蓦地发现自己已被包围。暗想如此不祥，正要突围。已有飞刀杀至，霍霍刀光，直指要害。舒诗帆稳住身形，双目左右一扫，手臂舒展，将飞刀一一接住。并不停留，又一一掷出。耳听得几声惨叫，身形骤动，循声而去。金光耀目，显是宝器仙光。不敢怠慢，迟滞步伐，矮身避过。果见巨斧从头上挥过。发长不及下落，削落数根。舒诗帆奇道：我怎么变成长发了？无时多虑，舒诗帆身体自作主张，扫堂腿划开，一周之内，所有敌人触之则仆。顺势空中转体，腿上手下，抓住刚才那柄巨斧，自上而下，画个半圆，立于身侧。经此一战，周遭已然明朗，所有敌人现于眼前。
“好俊的功夫。”一男子喝退众人，行至舒诗帆身前丈外。拍手赞道。舒诗帆回以微笑：见笑。男子大笑道：说话要诚实，既然你要让我们笑你，那我就从了你的意。双手一震，一对吴钩已然在手。白如月色，光若午阳。大吼一声，霹雳而至。舒诗帆舞动巨斧，斩向男子。男子顿觉压力如潮，闪身避开。并不气馁，晃开身体，数道虚影先后奔向舒诗帆。舒诗帆不管何真何假，巨斧抡起，只是攻击。虚影一触即散，实体恐慌，欲避而遁。舒诗帆立判形势，巨斧如影而至。男子大窘，举双钩相迎。斧钩相接，金石之声从金花而起。男子力有不逮，堕下云头。众兵士思救首领，率冲而下。舒诗帆不欲恋战，提斧便走。
“打了人就想走，恐怕过于自信了吧。”一道剑光扫向舒诗帆，那狠狠的声音钻进耳膜，舒诗帆浑身震颤。“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舒诗帆运足法力，思来刚才众喽啰为救男子都下去了，现在只一个方向有敌，即反方向逃遁。不料敌人身法无敌，避之不及，直撞上胸怀。对方匕首目不斜视，扑哧入腹。舒诗帆被震退丈外，对方长剑又至。剑光耀目，挤入眉心。舒诗帆倒提巨斧，欲以之相抗。剑走灵动，绕杆而上，身形恍惚，削向手臂。眼见如此，只得弃斧后退。对方接住巨斧震断长杆，紧走两步，水平转体，右剑左斧，圆柱如风，击打舒诗帆。舒诗帆全无还手之力，被创者无计其数。勉强支应，保得不死。
这时，男子已经从下面回来。唇边血迹未干，双手虎口处裂开。饶是如此，仍奋勇无比。咆哮加入战团，吴钩被损，余威犹在。舒诗帆左右支绌，余光瞥见男子吴钩杀来，气息上涌。不禁大喝一声，身上发出强大劲气。身边的敌人攻势骤减，被震开十丈开外。男子未能近前，也被迫开。胸中气息紊乱，噗，又是一口献血喷出。
这下舒诗帆方才看到一直攻击自己的人确是个女子，原听声判之。可出手之快，攻击之狠，实难想象。女子并未停止，整整呼吸，长剑倏忽又至。
(责任编辑：华怀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