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骑红尘
眼见着女子的剑尖直指胸口,舒诗帆凛然而立。身上忽然发出光芒,便如刚才。长剑偏离原来方向,女子也是一惊。却未停止攻势,转身又是一剑。剑影密布,不见真人。舒诗帆像是找到了感觉,任你如何来剑,她只是发出光芒,让对方的攻势减下来,然后趁势或者躲避,或者反戈一击。女子很快弄清舒诗帆的用意,冷哼一声,将剑一引,倏忽不见。然后立定于空中,身上也爆发出光芒。与舒诗帆不一样的是她的是淡青色,而舒诗帆的是金黄色。两相对应,互有攻守。可是舒诗帆明白,时间一久,自己必然败下阵来。心下思虑万千,盼有良方以解此噩。
事实正如舒诗帆预料,不消多久,她已觉目眩头晕,力不可支。女子功力强劲,后力续老力,源源不绝,势不可挡。此命恐休矣。饶是舒诗帆坚韧异于常人,此时也只剩下慨叹。全力震开,以反弹之力脱离战团。舒诗帆四顾一番,或想得援助。万里无云,飞鸟不经。瞑目,受戮。
女子没有丝毫迟疑,淡青色光芒甫一接触舒诗帆就钻进她体内,舒诗帆迅即失却战斗力。紧接着女子手中宝剑重新放光,提于手中,娇叱一声,宝剑抹向舒诗帆颈部。舒诗帆头身分离,元神飘逸。一刹那,女子并未注意到舒诗帆元神出窍,剑走九路,在舒诗帆没了头颅的身体上戳出七八个窟窿,血如暴雨。继而觉元神已不在,四下寻觅,哪里还有影子?又不服气,招呼喽啰,四下打探:这个贼子,莫要让她跑了。
男子吐纳良久乃毕,终了亦未再度参战。女子打发舒诗帆后,侍立于侧,小心看护。又是一盏茶工夫,男子方才回转彻底。道:苏珊,这安禅老贼还真是有一套,居然······女子低下身子,敛敛裙子,道:你先休息吧,安禅老头有多少招,咱们就有多少计。怕他做什么?男子点头称是,收拢兵士,意欲回转。苏珊言说要再搜查搜查,留了几个人。男子深叹口气,道:那你小心点儿。苏珊不接话头,一个劲儿赶他走。男子凝眸苏珊,苏珊啐他一口,转身走了。男子看她走得远了,嘿嘿笑道:我真是有福气。一面说,一面下了回撤命令。除苏珊带走那些,所有人跟着男子回驻地。
“大帅,谁干的?”南宫释远远迎接,发觉男子唇边有血迹忙不迭询问道。男子哈哈一乐,道:学艺不精,被一个小姑娘给划了两斧头。苏珊已经替我报仇,咱们回去摆酒,等她回来开宴庆祝。哈哈哈······南宫释眉头微皱,低声问道:夫人自去寻找贼子了吗?恐怕有危险,要不要派人去支援一下?男子甩甩手,道:不用不用,我沈约翰的女人那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走走走,快去准备宴会。看那安禅老贼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苏珊是多么厉害呀。嘿,太厉害了。走走走。南宫释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很多事情涌上心头,直把心湖搅得风急浪高。回望沈约翰来路,担忧充溢胸怀。
宴会准备工作做得很不错,“容熙洞”被装点得焕然一新。虽说此处也是一处胜境仙苑,百年来却没有人好好打点。沈约翰和苏珊来此亦不久,整日都劳神劳力整饬各路军队,为可能出现的大战做着准备,少有工夫考虑洞府的问题。方今胜象已生,沈约翰觉得应该犒劳犒劳大家了。下令摆宴饮酒,好生庆贺。
“宫言,你做得很好,不愧是酒店管理学院的高材生。”沈约翰高高坐着,对殿下宫言大声赞赏,“南宫释有点识人之力,也是有功的。过会儿论功行赏啊。哈哈,你先退下,去迎迎各路将军,大家入座后,苏珊估计也快到了。哈哈哈,不错不错,哈哈。”宫言躬身施礼,小步退下。齐鹏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眼睛飘飘,随即走开。宫言会意,不近不远跟上去。齐鹏愈行愈快,后来简直要飞起来。宫言不见身影也毫不在意,到得“虚冲阁”停下来。低声叹口气,道:出来吧。一点光如萤火虫飘下来,徐徐落到地上。紫纱青衣,明眸皓齿。不是宫言更有何人?
“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宫言背着手绕着齐鹏趣趣言道。“进去说。”齐鹏俯身进了“虚冲阁”,临进,还四顾一番。
阁中已经坐了一人,不需看也知是南宫释。齐鹏趋前,自行坐下。宫言不紧不慢踱了过去,边行边道:有什么神秘的事情要搞成这样啊?齐鹏眼光赛电,狠狠白了她一眼。她装作没有看到,依旧乐呵呵慢悠悠的。南宫释觉出齐鹏生气,想以手肘轻轻碰碰他。不料齐鹏先行站起来,一个虎跳就到了她面前,道:给你脸不要脸,你就那么贱?宫言脸瞬间涨得通红,右手如电弹起,噼啪照齐鹏就是两巴掌。齐鹏还没反应,她用力一推,齐鹏踉跄倒退。不觉已经使上法力,齐鹏猝不及防,居然直接将他推到阁下。怪石嶙峋,伤不了他,却也咯得慌。齐鹏大怒,后背上突出的石头在他劲力下转眼就削平。不点地而起,手中一双锏,照宫言打去。宫言更是火冒三丈,右手食指中指伸出,掐剑诀,引宝器,一对雌雄剑径直迎了上去。空气波动,二人未战而风云动。
南宫释两掌交叉,喝一声,双掌推出。无形劲力如钱塘潮,势不可知。即将都成一团的两人只得回力以迎之。可是到手,却发现只有软绵绵的感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再欲火并,肉身已缚,动弹不得。只有眼珠轮转,东荡西晃说着无奈。尤其是宫言,眼珠瞥向南宫释,瞪起来自己都晕乎乎的,尚不肯止。南宫释双掌本是掌心向前,见制住二人,乃左手向下左转,右手向下右转,形成托势。二人身体飞起,都到了阁中。刚一落地,束缚解开。宫言知趣坐下,可这回齐鹏不肯,跳起来还要再打过。南宫释咳嗽一下,他对宫言哼了两声,也坐下来。南宫释给二人倒茶,宫言称谢。齐鹏站起来要接茶壶,拗不过南宫释,只得微低身接了,不住言谢。
“宫言的水平有目共睹,学以致用,很好。”南宫释给自己也倒上一杯,换上笑脸赞赏起宫言。之后一直品茶,仿佛茶道之艺纯熟非常,方今正可享受。宫言也学乖些,此刻不是发火的时机,安安静静听他说话。品了两杯,南宫释对着牛饮的齐鹏道:你同意吗?齐鹏自己又倒了一杯,大口喝完,道: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时候不同意老大了?南宫释“啪”狠力把杯子摔在地上,怒容满布。扯着齐鹏衣领,阴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想反我怎么着?齐鹏据理力争,道:我怎么反你了?再者说了,就算我真的不听你的话,我又怎么了?我有我的人身自由,即使现在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即使我打不过你,即使你一直都是对的,即使你帮过我很多,即使有无数次即使,假如我忘恩背义或者你蛮横无情,我还怕你吗?反你?你就像是《青春之歌》里于永泽对林道静说的什么“你是我的妻子,你就是我的”,我是你的吗?我和你的关系有什么反不反的?你是我的皇帝还是我的丈夫?你是想复辟封建皇权吗?你是把自己当做老大吗?我叫你一声老大是看得起你,你如果净做些我看不过去的事情我还认你做什么老大?现在的你就是那个假洋鬼子的哈巴狗,就是一个怕上欺下的腐朽官僚,你就是个异变的例子,活生生的例子。本来我不想说,是你逼我的。本来大家过得还过得去,你偏偏要来投奔这假洋鬼子。说什么都是现代人,都是一家人,有个照应。哼!我看你就是想当官想疯了。我早看出来了,你在咱们班上一直连一个普通班委都干不了,现在有这个机会你还不当做救命稻草?哈!你以为我傻呀!我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如你聪明,希望你即使有官瘾也能够办点事,可是你都干了什么?干了什么?邀媚讨好,卑躬屈膝,奴才!还什么官呐,你就是一天生的奴才!
齐鹏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通,又倒了水仰头喝完。抹抹嘴巴,觉得头晕不止。想起刚才说的话,汗开始冒出来:怎么把心里话都讲出来了?眼中隐隐透出恐惧,本是怒目金刚,现在只能侧目看南宫释了。南宫释本来青筋暴突,当齐鹏开始说话后慢慢变成淡然,随着他说得越多,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得后面,齐鹏双手挥舞,指着他数落,已涨得待宰的猪一般。宫言看得呆了,万万没有想到齐鹏居然敢这样说话。当他大口喝完杯中水,她变出一个大碗,又慢慢倒上。并不多言,睁大眼睛静观事态发展。齐鹏顺手抄起大碗,咕咕又一饮而尽。事已至此,怕也无益。心想破罐破摔,爱咋咋办吧。“我现在只有一句话,改改你的官僚主义吧,我还是你的好兄弟。”齐鹏心情跌宕起伏,此时回复宁静,意味深长递过一杯茶去。
“我,我以为我骑马骑得快了,只要愿意等你,你总能跟上的。可是我忽略了,自己骑得快了,也懵了头脑。对不起······”汗如雨下,南宫释俯身向齐鹏道歉。齐鹏哪里肯受,迅去扶持。一边的宫言看着可笑:这是什么世道?
(责任编辑:华怀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