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恍惚中竟似经历了千难万难。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未来这样的洪水猛兽,在这梦中体验一番后,或许有别样的感觉。这也可能就是老人们所说的人生经验:但我们也有他们吃的那么多盐,昔日吃的那些米也就能够发挥效用。
——楔子
一 生死古今仙凡
走在迷蒙的江南水乡,密密匝匝的针脚是细细实实的雨线。勾住古往今来太多文人骚客的匆匆行旅,在他们心里打下江南的烙印。那是被烟雨湿透的季节,也是被风光穿透的时光。柔婉的女子到了这里,变得更加温顺。粗犷的汉子的血性,也慢慢肉在这缓缓流淌的清水里。桥上有人,素衣风尘,却掩饰不住巷陌深处的快乐与忧伤。青苔静静生长在屋檐上,河堤旁,绽开时就像是朵朵绿色的花朵,淡淡得散发着幽香。老人们挺多了跫音微响,也见识过马蹄踏破夜晚的沉静,耳边的不时要响起忽远忽近的横笛声韵。有月儿的晚上,若天不太冷,几家老人会搬着小凳子坐到门头,拉着孙儿,就着瓜子,讲述古老的故事。故事里的事说不是也是,说是又不是。斑斑驳驳,是夕阳西斜打在矮墙的阳光,说不清隐藏着什么秘密。
山城茶阿一日日沉浸在这样安宁祥和中,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说不尽的家长里短,也道不明的草盛草衰。过年过节的时候稍微热闹些,难免要起一些波澜,但是很快就消弭在柴米油盐的生活里了。火红的爆竹炸上了天,回到地面,落一地的碎末残骸。方的圆的纸片晃晃悠悠在空中、地上打着转,很快消失在人们的眼里。年节,是一个大日子,可也不是不能过去的。平常的日子才是正经日子,平常的衣食住行才是真正该关心的东西。
“这一定是梦!”舒诗帆呓语般走在这样的小镇里,尽管刚刚还胆颤心惊。空气里都是诗的语言,没有哪里还有这样的风光了吧,她不禁说了出来。
“诗帆,怎么回事吗?”舒诗帆这才回过神来,身边还有个姐妹,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摇摇头,仿佛是要镇定心绪。可只是觉得好重好重,身体也懒得动弹,没有半点力气。本来想要回头看看姐妹宫言,此时却只能叹道有心无力。脚也没了气力,软软瘫在地上。宫言赶紧过去,想要扶起她来。偏偏一脚踏空,自己也莫知西东,重又回到不久前被抛来颠去的样子。舒诗帆眼见着宫言从眼前消失,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哪里心如所愿。自己就像是红军雪山的士兵,倒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气急攻心,一下子更觉得头痛欲裂。忍了半会儿,似乎还是免不了昏倒的败象。
耳边不知从哪里收集到一声长啸,音透骨髓。顿时神清气爽,不觉恢复了些许力气。舒诗帆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飘飘而来一女子,紫衣及身,携长笛于侧。双目如水,顾盼生态。眼见着这样的神仙人物,七窍空明,浑身的禁锢霎时没了踪影。舒诗帆整顿心情,立直身子,静候对方及前。
女子也不着急,徐徐落下。到了近前,脸上的微笑更盛,仿佛是见到了久违的好友。衣袂飘飞,裙裾蜿蜒。她道:诗帆,欢迎来到茶阿。舒诗帆回以微笑,道:谢谢。不过我好像不认识您。女子也不着急答话,取过身边的长笛,朱唇轻启,想是要吹上一曲。舒诗帆脑中却有几分防备:她到底想干什么?
正在这时,轰隆之声不绝于耳。舒诗帆本能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两束白光气势逼人突向她们。眼见着快要冲到身体,她却没有能力阻挡。好在她边上的女子双眉紧蹙,仍是长啸而起,腾地掷出长笛。笛、光相触,裂帛般声响哗然出现。未及停顿,那两道光拐了弯,接着朝二人而来。较之刚才,气势更盛。女子收回笛子已是不及,如何还有别的功夫来应对。赶快使了个身法,准备逃遁,笛子也跟着隐去踪迹。舒诗帆可就着急了,脑海里电光火石间生出万千个念头,只是没有一个可以解决眼前危机。
啾!两道光从她边上刮过,顺带着就把她带走了。两臂被擒,舒诗帆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暗道:我学了那么多年的武术是白学了。懊恼还没有结束,她被安安稳稳地放到了地面。眼前云雾缭绕,自身尚不能见,遑论其它。
官能的运用往往是失一得一,眼睛不好使了,耳朵的灵敏度自然就加强了。舒诗帆细心搜索着周围,想把蛛丝马迹尽收耳中。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很快就听到了熟悉的声响。开始还不确定,后来就直接听到呼喊了:诗帆,诗帆。你在哪儿?多年的姐妹,有些事是骗不过的,她应声道:这,我在这儿。宫言的听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定位得很准确。走进雾里,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边还说:走,带你去见那小子。舒诗帆心里放松下来,看来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脑子里现在有太多的问号,或许可以解决一两个了。
从雾中出来,舒诗帆看到宫言已经换上了古装。现在回想起来,刚才那个使笛子的女子也是古装。只是当时一来神志还不是很清醒,二来古装电视电影也看得多了,没有太多感觉。现在看到好姐妹宫言也是一身得体的古装,不由得要反省一番。看来又有几个问题要想想了,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撵着本来走得很快的宫言都有点不适应。宫言嘿嘿笑道:喂,诗帆。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见见那个救美的影响呀?不过你可不要失望哦!舒诗帆白了她一眼,本来是被宫言拉着的手忽然来了个反搭,扣住她的虎口。宫言疼的哇哇叫,连连讨饶。舒诗帆却是不理不睬,任她疼去。宫言见此,故意慢行一步,顿了下来。一味往前走的舒诗帆未料到她会这样,惯性使然,依旧前行。宫言坏坏地摇头晃脑,微蹲立马,手臂回撤。舒诗帆感觉到异动,手中力气一滞。在这当口,宫言弃手用腿,弓步乘势踏向舒诗帆。舒诗帆要跳起躲避,手自然就放开了宫言。宫言一得了自由,立马就又蹦又跳。待舒诗帆明白过来时,她又在舒诗帆周围绕圈子,两只手来回做着胜利的手势。口中喊着:哦耶哦耶。舒诗帆将两手插在裤袋里,歪着头道:不错嘛。这么快就学会了你三年没有掌握的“西子探月”。宫言自豪得不得了,鼓着嘴巴道:我这才不是“西子探月”呢。看我的!说着又要施展开来,舒诗帆心中不知作何理解,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敢同我叫板了?
不容她多想,宫言已经摆开架势,划着步子,跳了过来。舒诗帆看她的招式平淡无奇,想不出她怎么会那样大言不惭。陡然变招,一掌划破长空,击向面部。舒诗帆摆开云手,想要打开。宫言脸上还是那狡猾狡猾的微笑,掌本来是冲向面部,忽然就往下走,身体侧过去,形成了侧身转体的架子。接着是踢腿旋转,风火轮般踢向舒诗帆。舒诗帆双臂对双腿,被踢得疼痛不已。脑海中的思考却没有停止:宫言怎么做到的身体的急转?出招都是全力,怎么会有余力来变招呢?宫言打得尽兴,这下可把所有的失败挽回了。以前怎么练都打不过舒诗帆,现在终于“报仇”了。
享受着成功的喜悦,宫言好不自在,眼前仿佛看到胜利的霞光。待要消减功力,住手停战了。发现舒诗帆忽然变得厉害了,一招一式还是那么稳扎稳打,可是自己的百变招式居然克制不了她了。就好像刚才那招“彼岸花”,本来打得她没有还手之力,可是不久她就硬生生接下来了。没多久,舒诗帆的一招“暗度陈仓”加上“白猿涉水”的变式就逼得她后退数步。余势不减,她竟也使出“彼岸花”这一招,而且更见功力,风车水板哗哗挤在她身上。立时高下分出。
“小子,你出来,”宫言也不忙同舒诗帆交涉,对着空中喊道,“我玩一会儿不行吗?你就知道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你自作孽,不可活!”
哈哈,爽朗的笑声钻进舒诗帆耳朵里。随即,一男子陷入她眼中。不见得很帅,衣服更是随便穿的,颇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心道:这个就是救宫言和我的人?
宫言冲过去,要与他理论。他并不躲闪,双手抱在胸前,道:你还没有玩够吗?有本事你凭真本事打呀!宫言却不在乎,嚷道:我同诗帆的事干你什么事?他抓住她飞过来的脚,道:你打不过我,还逞能。你才自作孽不可活呢!舒诗帆见他俩要吵个没完了,心里犯嘀咕,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就结下那么大梁子。不过口中却是劝告:宫言,别闹了。咱们还有事儿呢。
“哼!”宫言瞪了男子一眼,朝舒诗帆走去。还是拉着她的手,道:咱们走。阎王好说话,小鬼太难缠。男子在后面冷笑道:你到底还是承认我老大的地位吧。切。
事情越来越复杂,舒诗帆本来也不是什么柔弱女子,这时却也没个区处。这人生地不熟的,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男子仿佛看出她眉眼中的忧愁,欲走到她面前同她先说说,被宫言拦住。也不计较,就在原地,换了副静穆的脸孔,道:咱们到这里是有任务的。宫言还是那张冷脸:切。神马都是浮云。男子本来就是忍着气,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老大怪罪也怪罪不到哪儿去。怕你不成,马上回以颜色。摆出个吊儿郎当的表情,闭着眼睛:那我只能BS你了。
当我们离开家乡到了省城,同村镇的是老乡;当我们离了省城去到外省,同省的就是老乡;当我们离了祖国,同国的就是老乡。现在我到了一个异度空间、另外的时空,一些类似粗口的话语也成了乡音。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虽不至于如此,却也兴起几丝安慰。舒诗帆望着远山,有一只青色鸟儿在空中长鸣而过。
(责任编辑:华怀佗)